我见诸君多有病(118)

他今日穿了身白衣,几乎与他满头的银发素成了一个颜色,那点素净中,唯有那双眼是浓郁的黑,那张嘴是花瓣一般的红,超尘脱俗,又含了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撩人意味。

平心而论,他的确生了副好皮相,现下这欲言又止、黯然神伤的样子很是招人怜,不然我从前也不会追着他屁股后头跑。

只是如今这样子落在我眼里,只叫我觉得烦躁。

许是被我冷沉阴鸷的目光刺到了,萧祁的眼圈微微发起了红,更是惹人怜的好颜色。

他叹一声,沉道:“何必与我如此针锋相对,你只管来取我的命便罢了。”

说罢,他丢给了我一把锋利的短剑。

我扬手接了,往剑刃上吹了口气,又偏头看向他,说话间丝毫不掩饰我的恶意,“你今日来,就是来送死的?”

“是。”

闻言,我又笑了起来,“你再耍一遭苦肉计,你这身子还撑得住么?”

我厌恶又嫌弃地瞥了他一眼,将那把剑丢在他脚边,“从哪儿来的就滚回哪儿去,别再白费力气了。”

话音落下,我与萧祁皆是一愣。

因为这话正是萧祁拿来要我难堪的,如今原封不动地还回去,倒是爽快。

萧祁显然也是知晓这句话的来由,脸色忽然变得十分难看,眸中思绪翻涌,黑沉沉的一团。

他提了一口气,捡起了地上的短剑,快步朝我冲来。

我没动,只立在原地,等着看这厮还要耍什么把戏。

直等萧祁将冷硬的剑塞进我手里,带着我的手往他的小腹刺去的时候,我才有了动作。

我卸掉了他的手腕,反手将他推了出去。

我没用多大的力气,奈何萧祁的身子实在像纸糊的,轻轻一推便飞出去好远,砸在鎏金瓦上,在上头滚了几圈,直往一边的檐下跌去。

他明明有机会能抓住檐上的瓦,却不知为何松开了手,任由自己落下去。

这个疯子!

这一瞬间,我不知自己是惊还是怒。

身体的反应比脑子还快些,电光火石间我便已扑过去,探了半个身子下去,抓住了他的手。

萧祁僵了一瞬,看向我的眼睛满含着惊诧,似乎是没想到我会救他。

别说他了,连我自己都没想清楚为什么。

可这世上的事,哪里有那么多为什么。

我狠剜了他一眼,伸出双手去拽他,却不料我脚尖勾着的那几块瓦松动了,我也从殿顶上翻了下来。

行宫是按皇宫的规格建的,有九丈多高,我一个人自是能轻巧落地,只是萧祁实在不轻巧,我手上死拽着他,一时也不好使轻功。

耳边风声呼啸,萧祁好像说了什么话,却也散在了风里。

砰——

我后背着地,狠狠摔在地上,疼痛即刻便漫了上来,疼得我眼前阵阵冒着金花。

萧祁砸在我身上,压得我又是一声哼,险些一口气没上来,直接死在当场。

“你、你怎么样?”萧祁从我身上滚下去,又伸了手要来拽我。

我打开他的手,撑着地慢慢坐起来,张口想骂,却有血从嘴,从鼻子里流出来,滴滴答答的落在我的衣服上,又将已干涸的血痕洇成新色。

我扯住萧祁的衣领,晃了两遍头,看清他人在哪儿之后,抬手就扇了他一个响亮的耳光。

我啐出一口血水,骂道:“要死就死,你何必来碍我的眼,你做出这么一副样子是给谁看?嗯?”

“你以为,我还是原来那个玄之,还能再被你的伎俩蒙蔽吗!”

“你在发什么疯!”

我的鼻子和嘴里都是浓重的血腥味儿,不消看,我也知道我此刻的尊容不甚好看,相比起萧祁,只怕我更像是疯子。

是啊,我也是疯子,亦或者自始至终疯的都只有我一个人。

我不光疯,还是傻子。

是个蠢钝愚笨的傻子。

有阵风吹来,叫我从头至尾都凉透了。

我脱了力似的瘫倒在地上,就着浑身的疼,和着满腔的憋闷悲愤,肆无忌惮地大哭了起来。

萧祁扑过来抱住我,语无伦次地求我。

他求我别哭,求我报复他,求我杀了他。

我也想。

我何尝不想。

可我下不去手。

我若是真能狠得下这个心,他此刻已从那九丈高的殿顶上摔下来,我又怎会搞出这一身伤。

我真是贱。

当真是贱。

思及此,我哭得更凶,鼻涕眼泪一齐流,蹭在萧祁的衣裳上,连同哭声一齐闷在其中。

“一切都是我的错,你该杀了我。”

萧祁的手探进我腰间,从我的腰封中抽出了把柳叶刀,他将柳叶刀塞进我手里,不顾我的挣扎,带着我的手捅进了他的肚子。

柳叶刀无柄,两面都是刃,刺进了他的皮肉,也割伤了我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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