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着的那个自然是谢镇山。
而那个跪着的,看身形像是温喻之。
这是在做什么?
温喻之此来谢府,又是为了求谢镇山什么?
怀揣着满腹疑问,我信步入了前厅。
听见脚步声,温喻之动作一顿,转过头来倒是将我吓了一跳。
不知他在此磕了多久,额头已然破了,眼圈也是红的,细看之下,还能瞧见满脸泪痕,配上他那惨白的脸色,活像只鬼。
我一愣,转头看向谢镇山,只见他沉着脸朝我摇了摇头,不知是厌烦,还是与我一般的不解。
就在这时,温喻之用袖子擦了一把脸,额头上的血被擦得花了,一道血痕自额角延伸至眼尾,狼狈又哀戚。
我皱了皱眉,抬步往椅子边走,却被他一把抓住了衣摆。
他道:“在下有话想同尊主说,不知可否移步。”
我垂头看他,“什么事不能在此说。”
他不言,被泪水冲刷得愈发晶亮的眸子紧盯着我,含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挣扎与痛苦。
温喻之此刻的样子狼狈极了,我却半点不觉得爽快,唯有满腹的烦躁。
眼见他的眼泪又落下来,我啧了一声,只觉得心中郁结更甚。
他又掉了几颗金豆子,我终是允了他,知会了谢镇山一声,便带着人去了后院。
像是在地上跪了许久,温喻之走得蹒跚,步子迈得也细碎,十几步远的路,他走了好久。
我嫌他走得太慢,大发慈悲地伸了手出来叫他扶着。
温喻之一愣,转瞬便又有泪落下来。
哭哭哭,他是水做得不成。
我心中烦躁不已,干脆硬下了心肠,快步而去,只留温喻之一人踽踽独行。
过了半刻钟,那厮终是到了。
我一手刀劈晕了呜呜怪叫的萧何,勾手唤了温喻之进来。
他扫了一眼消瘦的萧何,眸中划过一丝不忍。
我轻嗤,抬手在桌面上瞧了瞧,将他的视线重新引到我身上,“你若是说不出什么叫本尊满意的话来,你会比他还凄惨些。”
温喻之轻轻点了点头,“喻之明白。”
“你想与本尊说什么。”
他抿了抿发白的唇,忽紧走两步上前,又扑通一声跪倒在我脚下。
“我想说的多了。”他抓住我的手贴到面颊上,他的眼泪烫得我心魂发颤,“我做错了,我真的做错了!”
“是我被猪油蒙了心,起了旁的心思,但我自始至终都没有要害你的意思……”
“没有那个意思,那本尊为何会落得如此境地?”我微倾身,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你的确错了,错就错在给了本尊喘息的机会。”
温喻之眸光微颤,哭得更凶了,“不是,不是这样的。”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啊!”
他伏在我膝上,温热的眼泪尽数滴在我绯色的衣袍上,洇出一块又一块绯痕,“他骗我,他说只是搅个乱子出来,不会叫你出事的,他骗了我!”
我掐住温喻之的下巴,将他的脸抬起来,强迫他直视着我。
“他是谁?”
我擦掉他满脸的眼泪,寒声又问:“你口中的那个他是谁?”
是谁啊,那隐在他们背后,等着要我的命的究竟是谁啊。
第45章 何苦叫我不安定
烦。
温喻之哭得我烦,问话被打断了更烦。
所以,跪在我面前的从一个人变成了两个人。
事情是这样的。
温喻之哭得极凶了,话都说不清楚,只抱着我的腿一直哭。
为了问出什么来,所以我耐着性子听他哭了小半个时辰。好不容易等到那厮哭够了,我才要问话,就被顾良舟给打断了。
那张花花绿绿的面具被他戴在了脸上,风风火火地进来给我送伞,又跟阵风似的冲出去,然后又飞快地跑了进来,抓了温喻之的领子就要揍人。
温喻之是哭了,不是死了,自然不会老老实实挨打,于是乎俩人就在我的房间里动起了手。
然后就打碎了我摆在架子上的一只白玉瓶。
然后就两个人都挨了我的打。
然后俩人就都跪在了地上。
“你打他做什么?”我往顾良舟膝盖上踹了一脚。
顾良舟偏头瞥了温喻之一眼,声音凉得像是淬了冰,“他从前带人追杀过我。”
原来是桩旧怨。
我无意掺和,只道:“你们之间有什么恩怨本尊不管,只是本尊现在还有事要问,你且略等一等。”
“你要问他,不如来问我。”
顾良舟轻嗤了声,眉毛轻扬,眉目间染了两分轻狂,“我早就与你说过了,那方止行不是什么好人,他们这起子人,也尽数是方止行的伥鬼。”
说罢,顾良舟又伸手揪住了温喻之的衣领,“我说的对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