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湛言也是带着枪的。
“我知道。”
他摸出身上的枪,无声地上了膛,另一只手握住安乔的手。
……
阴沉天色下,给古城遗址笼罩上了一层肃杀的光影。
断壁残垣,瓦砾横陈。
一只乌鸦从天空飞过,发出刺耳粗哑的鸣叫声。
一切看似静谧的平静下,藏着惊心动魄的涌动暗潮。sscc
陆振辉背靠在冰冷的石墙下,屏住呼吸,听着不远处的脚步声慢慢地越来越近。
“啪嗒”一声,他手里的枪轻轻地、精准地上了膛。
这一刻,他依然冷静。
大概是多年游走在黑白两道锻炼出来的强大自制力,令他越是面对险境越是沉稳。
黑鹰,这个身份他藏了三十多年,万万没有想到会在他准备退休,从此金盆洗手收手不干的时候被掀到了台面上。
然而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从他走上那条路的时候,便已经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一滴冷汗从他的脸颊滑落下来,顺着下巴一路滴到了他脚边的土壤。
不知怎么的,他忽然想起了三十年前他第一次行差踏错的那一天。同样是握着枪,当时还只是一名普通刑警的他在经历数天的追击后,终于抓住了一名流窜进云泽古城的罪犯。
他清晰地记得,那名年轻的罪犯是个臭名昭著的二世祖,玩女人过了头,不小心弄死过几个。
当天,是他亲手抓住了他。
然而下一秒,他就被二世祖提前布下的埋伏包围了。二世祖的老爸挥金如土,毫不犹豫地用金钱攻势对付他,称只要他能够放了他儿子,并且篡改警方当时已经掌握的证据,那一百万就是他陆振辉的。
一百万,在当时对一个出身并不算好的穷小子来说,绝对是个天文数字。
他心动了。
……从此再也回不了头。
“陆振辉。你可以出来了。”
越来越近的脚步声终于停了下来。
陆振辉所在的石墙后面,传来了略显苍老的男人声音。
陆振辉平静地深吸了一口气,松了松有点僵硬的手指,然后重新稳稳地握住了枪。
身体一晃,他猛然从石墙后面闪身而出,端着枪瞬间就瞄准了来人。
在看清来人长相的瞬间,他紧绷的嘴角忽然露出了讥讽的笑:“我就知道是你。居然真的敢单枪匹马到这里来,你就不怕我一枪打死你?”
在他的对面,安诺德从容地站着,脸上带着一贯温和的笑意,说:“不,你不会的。因为你还没有弄明白,我究竟是怎么一步步毁掉你的。”
陆振辉眉峰一抖,枪口依然稳稳地指着他:“行啊,等你说完我再杀掉你。”
“不,主角还没到齐。”安诺德说着,指了指身后。
一面倒塌了大半的石墙后面,缓缓走出一道纤细的身影。
陆振辉视线一定,顿时眯起了眼睛。
“是不是没有想到?”安诺德双手交叠,握住了身前的拐杖,微笑着说,“你的亲生女儿陆鹿。哦,当然,不是十年前被你绑架之后丢到美国的那一个。是二十多年前一出生就被你抛弃的那一个。”
陆振辉整个身体瞬间僵硬了。
“……你说什么?”
“你肯定没有想到吧,这个一出生就注定要死去的孩子,被我救下了。你甚至等不到那个姓马的法医给你出的DNA鉴定,就迫不及待地抛弃了她。”
祁湛言与安乔藏身在一根残破的石柱后面。
有着陆潇的指引,他们几乎没绕什么弯路,径直就找到了安诺德的身影。当然,还有陆振辉和陆鹿。
安乔半伏在祁湛言怀里,捂着嘴努力不让自己发出声来。
但是眼前的这一幕实在令她难以接受。
养父脸上的微笑一如往日的和蔼慈祥。
可是这一刻她才意识到,原来这样的笑容下面,竟然也能说出那么冰冷决绝的话。
“八年前,我亲手将她送回到你的身边,将这枚定|时|炸|弹埋在了你的脚下。八年里,她一直在帮助我搜集你所有的罪证,我等了八年,终于等到了今天。而现在,你的另一个女儿也在赶来这里的路上。”
“陆振辉,被你亲手抛弃的女儿们逼上绝路的滋味如何?”
陆振辉的脸终于逐渐狰狞了起来。
他的枪口直指安诺德,几乎咆哮起来:“你为什么要做这一切!毁了我对你来说有什么好处!?”
“因为是报复,是复仇。因为你毁了我的。”微笑从安诺德的脸上褪去了,“因为你从我身边抢走了月月,就等于毁掉了我的一切。而你,你是个罪犯,是个人渣,你根本配不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