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黎听到这里,总算艰难地抬了抬眼皮,扭头看去。
听望白那意思,所以之前她见到的望白仙尊根本就不是望白,而是眼前这个叫“无漾”的男子冒充的?
难怪她刚才还觉得他身上的衣服眼熟,原来就是之前见到望白穿那件。
她就说!那个望白看起来十分古怪,与她印象中的望白像是换了一个人。且一向听闻望白古板守旧,不善经营,自他成为仙尊,章峩在他手中一路败落。可据她来章峩所见,这分明就是个商业奇才,怎会将章峩经营得败落?
无漾察觉到令黎的目光,转头对上她的视线。
令黎虽然疼得万念俱灰,但到死了还是压不下对赚钱一事的好奇,她虚弱地问:“所以令牌和自动充值镜其实都是你想出来的?”
无漾愣了下,又笑着摇摇头:“惭……”愧。
然而他也就刚说了一个字,又一道天雷落下,直击他的天灵,将他击得险些元神溃散,又吐出大口鲜血,将他的衣服淋得看不出原来的颜色。
令黎控制不住地跟着雷声一起打颤。
无漾痛得已经不剩什么神志了,看到令黎发抖,以为她在害怕,还是气弱地安慰她:“别怕,他会来救你,他定不会让你有事。”
令黎反应了一下才明白过来无漾说的“他”应该是指竺宴,一时心情真是复杂。她虽然觉得现在告诉他实话有点残忍,但还是不想他到死了还抱着虚幻的期待,沉默了一瞬,她道:“有个事情,你可能不知道。”
“什么?”
“魔君在闭关,我并不想打扰他。所以那封信我也不是写给他看的,我是写给你看的,好让你放獾疏回神域转一圈,再让它假扮成魔君的样子下来。”
她刚说完,骤然间一阵狂风吹来,令黎被风吹得偏了偏头。若不是她被铁链绑在柱子上,她甚至怀疑自己能被那阵风吹跑。
但紧接着,周遭传来的混乱证实,她的怀疑没有错。
仙剑和法器纷纷被吹落在地,发出刺耳的碰撞声,围在诛魔阵旁的章峩弟子被吹得飞起来,混乱地在天上乱撞。守着诛魔阵的八名长老起初还能坚守,后来也一并被卷到天上,撞到一起,又掉到地上。
令黎迎着风抬头看去,勉强看到了云端那一道挺拔的身影。青衣墨发,冷白肤色,眉心一点殷红。
他负手从高处落下,琉璃色的凤眸漠然俯视着众生。随着他的出现,下界狂风不止,命如草芥。
无漾神情一振:“君上来了!”
令黎看了看云端的竺宴,又看了看无漾,忍不住残忍地提醒他:“那应该是獾疏。”
无漾还未还来得及说话,不到眨眼的功夫,竺宴已来到令黎面前。
见她脸色惨白,身上还挂着血,奄奄一息地被铁链捆在那里,竺宴眼底涌出一抹赤色。刹那间,令黎身上足足有三指宽的铁链碎成烟灰。
失了铁链的束缚,令黎从石柱上落下,竺宴伸臂将她抱进自己怀中。
令黎只当眼前的竺宴是獾疏假扮的,就想摸一摸他的头。但竺宴实在是太高了,她现在疼得没力气把手臂抬那么高,便只能亲昵地抱住他,还当他是毛茸茸的小兽那般往他身上蹭,一面提醒他:“他们很厉害,我们快跑吧。”
“是吗?”低沉的嗓音从齿尖出来,格外缓慢。
望白是章峩上下唯一一个没有被狂风吹得乱飞的,他以剑撑地,恨恨注视着忽然出现的魔君。他自上次与魔君交手,混乱之中落入了无漾手中,被他囚禁至今,直到昨夜才被放出来,所以他眼下还不知道这里是燃犀幻境。
他只知竺宴杀了明瑟,竺宴的走狗无漾又将他囚禁,他若不将他们一举斩杀,往后还如何统领章峩?
趁竺宴忙着救令黎,望白将全身灵力注入裂缺,举天引动天雷。
刹那间,紫白色电芒破开乌云,如山洪暴发,轰隆一声,响得震天动地,山脉摇晃,章峩弟子和无漾捂紧耳朵,抬眼看着天上那道紫白色的光柱朝着竺宴直直劈下。
“小心……”
“别怕。”
令黎和竺宴同时出声,令黎轻扯他的衣裳,竺宴一手捂住她的耳朵将她往自己怀里按,另一只手徒手抬起。紫白色的光柱劈到他的手上,原本还携带者毁天灭地的雷电,一遇见竺宴却像是被他驯服一般,在他手中渐渐聚集成一个雷电漩涡。
至一个瞬间,他的目光陡然射向望白,与他的目光一同过去的还有凛凛杀气和在他手中收束的雷电。
望白睁大眼睛,震惊地看着天雷在竺宴手中转了个方向,骤然往自己袭来。
他慌乱地连连后退,一面举起手中的裂缺去挡。然而根本挡不住,天雷突破剑气屏障,势如破竹砸到他身上。刹那间,他觉得自己的天灵盖像是被击碎了,一路后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