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卵便是一万年前,青耕夫妇留下的遗孤,万年来都没什么动静。
竺宴没有养过青耕,这世间也再无青耕,他不知该怎么养,又怕时间久了,小青耕闷死在里面,便时不时会给青耕蛋喂些血,想帮它早日破壳。
最近喂得是要勤快了些。
玄度的视线落在他指尖流出的血,瞳孔一缩。
他的血不再是纯净的殷红色,那红色之中浮动着黑气,竟已成了黑红色。
“君上……”
竺宴缓缓睁开眼睛,凤眸疏淡:“青耕鸟天生能涤荡魔气,这点魔气对它不算什么,它可自行净化。”
玄度想说的哪里是这个?
玄度劝道:“定是君上强行封印从极渊下魔脉,损耗过重,神力压不住体内魔脉,才会出现这等异状!君上,不可再如此耗费精血了,还是速速闭关修养吧!”
竺宴却仿佛没有听见,鲜血仍旧从指尖汩汩流出。玉色的青耕卵仿佛饥饿的婴儿,贪婪地吮吸着,将他的血一滴不剩吸尽。
玄度见状急得不行:“这青耕鸟破壳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来日方长,还是等君上身体恢复了再喂它也无妨。”
竺宴凤眸微凝。
来日方长?他哪里还有什么来日方长?
此时,一旁的燃犀镜忽然闪过一道白光,无漾从里面走出来。
玄度惊讶地望向他:“你怎么会在里面?”
无漾的衣服破了一个洞,头发也有些乱,整个人看起来实在算不上好,闻言没好气道:“怎么,听起来你挺羡慕?那下次换你进去?”
无漾怼完玄度,恭恭敬敬向竺宴回禀:“君上,獾疏已修炼出翅膀,如今神力嚣张,可以出来祸害其他神族了。”
獾疏一族是神兽,生来带着一双翅膀,可遨游九天。然而刚出生的幼兽翅膀无力,只有随着修炼,翅膀才会拥有神力。
可惜当年獾疏母兽生产之时遇见阖族被灭,獾疏母兽被方寸草吸尽神力而亡,至死她腹中小兽也没能生出来。幸得神使巡视,剖开了母兽肚子,才将奄奄一息的小兽抱了出来。
但獾疏小兽也因此灵根受损,几乎无法活下去,还是神尊亲自救了它一命。
后来尊后不忍天酒因自己神力日渐衰竭而悲伤,有意转移她注意力,便问神尊要来獾疏,交给天酒照看。可惜天酒没有心力,便将獾疏送到了扶光殿,让竺宴替她养。
獾疏灵根曾经受损,先天不足,连扶光殿那等灵气充盈的地界也无法助他修炼,翅膀一直无力,竺宴便将獾疏放进他曾经为天酒打造的燃犀镜中。他原打算让獾疏在镜中修炼一段时日,待它情况稳定了就出来,还可以陪伴天酒。可惜还没到獾疏灵力稳定,天酒就不在了,獾疏自此便一直留在镜中。
如今已经过去一万年。
“獾疏的翅膀终于修出来了?”玄度听到这个消息有些惊喜,再看无漾,瞬间了然,“难怪你这副模样,獾疏一族神力果然不弱。”
玄度见竺宴还在给青耕喂血,立刻道:“獾疏原就是尊后送给天酒殿下的灵兽,如今它出来了,便让它做神后娘娘的灵兽,供她驱策。至于这青耕,便随它什么时候破壳吧。”
无漾看了玄度一眼,欲言又止。
这一根筋怎么会懂?这是灵兽的事吗?你家君上如今这是趁着自己还有一口气在,想把所有能为那位神后娘娘做的事都给做了。
一千年的时间,他已助她坐稳了漱阳宫中的高座,又为她铺好了前路,如今是连这些小事都不放心,要事事替她打理周到。
如此,将来他不在了,她才能万无一失,高枕无忧。
竺宴停止喂血,凤眸瞥向玄度:“以后不要再提天酒了。”
玄度茫然,不理解地问:“为什么?神后娘娘和天酒殿下,她们不是一个人吗?”为什么不能提?
竺宴就看着他,没说话。
玄度摸了摸鼻子:“是,君上。”
无漾看着竺宴,轻叹一声。
他们这位神君爱得苦啊。
若世间的情爱皆如此这般剜心蚀骨,那他的婚事还是不急、不急的好,能拖则拖,能过得几日好日子算得几日。
无漾扯开话题:“君上,从极渊下……”
然而他刚开口,竺宴视线倏地瞥来,无漾心领神会噤声。
竺宴不疾不徐将青耕蛋交给玄度:“拿去放好。”
玄度刚离开,令黎就从外面回来了。
无漾行礼,笑问:“娘娘今日下界去,可看出这雨怎么回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