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商摇头。
这也是他百思不解的地方。
他的父亲素来最看重血脉出身,令黎只是一株扶桑,原以为父亲绝对不会答应,不想父亲不仅同意了,还亲自去扶光殿求亲……是他让父亲失望了。
“羲和族整日惦记着竺宴的后宫,妄图通过联姻复刻昔日祈安的荣光。可他们血脉里就刻着迂腐二字,不知彼一时、此一时。竺宴不是神尊,他一生注定大起大落,大悲大喜,好景不长,噩运不断,就算攀附上了他也不过是昙花一现的风光。”
“父亲……”暮商惊恐地阻止他。
“怕什么,他今夜洞房花烛风流快活,还能理会得了我等?”
应川定定看着暮商:“只有天酒,她才是这世间仅存、最后一丝纯净的创世血脉。只有得到她,才能得到这天下。”
暮商听得一头雾水:“天酒?天酒殿下不是一万年前就已经灰飞烟灭了吗?”
应川唇角讽刺地勾了勾:“竺宴也就骗骗羲和族那帮迂腐的老顽固,他可骗不了我。令黎,她就是天酒。”
令黎与天酒长得一模一样这事,自兰时当年一闹,神域早就传得七七八八了。但还从未有人往她们就是一同个人身上去想,毕竟一个是凤凰,一个是扶桑,种族不可能跨越。就算天酒转世托身,也不可能托身成没有灵根的扶桑。所以后来大家普遍达成一致的看法是,令黎应该是被神君修改过容貌,毕竟天酒殿下已经灰飞烟灭,神君也只能自欺欺人,以解相思之苦。甚至更离谱一点,令黎根本就是神君以神力做出来的替代品。
暮商道:“父亲想多了,若令黎真是天酒殿下,当初初入蓝因谷也不会总被兰时她们欺负了。”
“我本来还不确定,今日竺宴倒是给了我答案。”应川胸有成竹反问,“你会与你做出来的替代品结姻缘灵契吗?”
暮商被问住。
应川:“若果真只是替代品,玩玩就好了,大可不必将一个玩物娶回家,更遑论与她结姻缘灵契。”
这信息有点惊人,暮商呆呆看着他。
应川遥望着东边天际那颗透亮的星辰,薄削的唇角无声勾了勾。
他看向暮商:“回去睡吧,不必丧气,你还没输。”
*
新婚夫妇难免如胶似漆,难舍难分了一些,竺宴婚后已一连七日未曾去漱阳宫中问政。
其实别说七日了,从前他七十年不曾出现都是有的,譬如之前闭关,他就六十年不曾出过扶光殿。只是这次令黎自己心虚,总觉得他再不出去,别人会多想。
“多想什么?”竺宴侧躺在床上,慵懒地支着肘,笑得不正经。
他身上青衫松松垮垮敞着,露出硬实的大片胸肌,上面残留着惹人遐想的痕迹。
令黎坐在梳妆案前,她将将下床不久,身上还穿着中衣,长发披散着,在对着镜子梳头发。
她从镜子里看了某人一眼。
你说多想什么?
没听说过做贼心虚么?
越是做了什么,越是怕别人知道。
“传出去说神君重欲,那影响多不好?”
竺宴也从镜子里看着她,笑着反问:“本君何时说过本君不重欲了?”
令黎:“……”她竟无法反驳!
想起这么多日以来两人不分日夜没羞没臊的疯狂,她又有点迟来的害臊,竟不好意思与他直视。
她移开目光,低头梳头发。
竺宴看着她,打趣问:“你会梳吗?”
令黎顿时不乐意了,瞪他:“看不起谁呢?”
她在扶光殿这么多年,除了偶尔有些复杂的发髻会让他帮忙,大部分时候她都是自己梳的。
竺宴笑着起身下床,往她走去。
他没有穿鞋,头发披散着,衣衫半敞,腰带也系得松松垮垮的。
令黎见惯了他高高在上冷淡疏离的样子,还是第一次见他如落拓不羁,竟有些被他迷住,从镜子里直直看着他。视线甚至不由自主下滑,落在他那根晃荡的腰带上。
只要她轻轻一扯,又能将他剥光……
令黎被自己的纵.欲无度惊了一惊,连忙打住。
竺宴走到她身后,长指掬起她一缕长发:“我来。”
他从镜子里对她说。
令黎的心忽然又跳得快了起来,将手中的梳子给他。
竺宴却没有接,俯身在她耳根,低声问:“还没有在梳妆案上……要不要试试这里?”
随着他的气息拂过耳根,令黎浑身如过电,指尖酥软,梳子就掉了下去。
竺宴笑着接住,放到梳妆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