竺宴目光动了动。
应川继续道:“还有枕因谷弟子出谷的神器考核,神君可知暮商炼的神器是什么?”
竺宴一言不发。
应川道:“是十六弦瑟。”
竺宴眼皮轻抬。
应川笑道:“这小子蠢笨,自比不上神君,不过是仿造了一个赝品出来。他不知道从哪里听说,神君当年心悦天酒殿下,为了保护天酒殿下,特意为天酒殿下打造了一台能操纵人心的十六弦瑟,还一起起名停云瑟。只是随着天酒殿下香消玉殒,停云瑟也遗落下界,不知去向。这小子一面惋惜,一面又不自量力,也想像神君当年一般,为心上人打造一台定情信物,便也做了这台十六弦瑟。”
“虽远远比不得神君当年送给天酒殿下的停云瑟,却实实在在也是少年人一颗赤忱之心。”应川笑着摇摇头,“还求神君看在暮商一片痴心爱慕令黎神女的份上,答应这桩婚事。”
令黎惊闻晴天霹雳,匆匆飞回,一进门就听见“求神君看在暮商一片痴心爱慕令黎神女的份上,答应这桩婚事。”,当场被吓得一个腿软落地。
幸好斳渊眼疾手快,伸手将她扶住,她才没能噗通一声给里面的两人表演一个原地下跪。
令黎一扭头看到是他,脸上闪过惊讶。
斳渊君怎么跟来了?
斳渊的身后,暮商和葭月迟了一步落地。
暮商跟来她理解,毕竟这奇奇怪怪的误会因他而起;葭月跟来她也晓得为什么,葭月这一生挚爱围观这些热闹,自然不会放过。
但这事儿又关斳渊什么事?根据她这么多年对斳渊的了解,他压根也不是个爱看热闹的人。
神族中人都说他与竺宴,一个温润如玉,一个冷淡如冰,属于两个极端。但据她观察,他们两人本质都是一样的,一颗心皆是刀枪不入的冷硬,几乎没什么能让他们心软。只是竺宴是从里冷到了外,而斳渊却是以温润的表象将自己与他人之间隔绝出了一道不可逾越的天堑。
所以他此刻竟然会跟来,这让令黎困惑不已。
竺宴刚听完暮商对令黎的一颗拳拳爱慕之心,寤寐思服,一抬眼,就见院中她和斳渊站在一处。斳渊一只手扶着她,低垂看她的眼神隐忍克制。
竺宴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
从来只听说过孔雀惯会招惹,没听说凤凰也这么能招蜂引蝶。
应川听到了外头的动静,回身见令黎与暮商都来了,指着他们笑:“瞧瞧,这双小儿女倒是迫不及待自己来向神君禀明心迹了。”
令黎:“……”不是。
她无暇去管斳渊为何跟来,慌忙提着裙子抬步步入。
“这其中定是有什么……”误会。
她心中忐忑,目光直直看着竺宴,生怕他会误会反悔。
他们之间本就是不平等的,他是神君,是天地之主,而她只是一株扶桑。是全凭她一腔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敢,才敢答应与他成婚。她也不怕他只是头脑一热才向她求娶,她莫名自信,觉得成了婚,他发现了她更多的好,就更加不会反悔了。
可万一他此刻误会,还没来得及与她成婚,发热的头脑就先凉了下去,那她不就没有机会了吗?
她急急忙忙解释,还未来得及将话说完,扶光殿外神侍的声音传来。
“禀神君,天牢有事急奏!”
“天牢”两个字仿佛戳中了令黎某根神经,她心尖儿一跳,倏地噤声。
竺宴敏锐地捕捉到了她脸上一闪而过的慌乱。
他深深看了她一眼,让门口求见的神侍进来。
令黎话没说完,心虚地退到一旁。
神侍回禀:“神君恕罪,孟极逃了。”
令黎低垂着头看自己脚尖,一动不动,一颗心却跳得如打鼓。
竺宴刚才看她那个眼神太透彻了……肯定什么都瞒不他。
她自然也没想瞒过他,可真当被那样的眼神一看,她还是会忍不住忐忑,又忍不住想起竺宴发现她修火灵那一日的滔天怒意。
那一日他最后虽然消气了,可今日却难保他不会一怒之下反悔他们之间的婚约。
她已经在期待嫁给他了……令黎手心浸出冷汗。
“你怎么了?”斳渊看向她。
令黎连忙掩饰地摇头,一面做贼心虚得竟有些耳鸣。
守卫天牢的神侍向竺宴回禀了什么她也没听清,只见忽然间天牢神侍往她看来,道:“最后一次进出天牢之人是令黎神女。两个月前,令黎神女去过一次天牢,见了孟极,之后便再无人进出荒岛,今日臣巡视天牢,只觉天牢内的孟极有些怪异,多了个心眼儿回去查探,才发现那只是个傀儡,真正的孟极早已不知去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