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黎默默叹了一口气。
哪里有什么值得不值得?不过是没别的办法了。
应缇:“而且有神君的神谕在,你想修也修不成。”
香茶在一旁附和:“嗯嗯就是!就是说,神君不愧是神君,是有些高瞻远瞩在身上,这是一早就防患未然,防着你一时冲动呢。”
令黎:“……”
“为今之计,”令黎沉重道,“就只有一个法子了。”
应缇与香茶看向她。
令黎:“我去篡位,等我成了神君,他的话便再不是神谕!”
应缇:“……”
香茶:“……”
篡位只是说说,竺宴那道神谕确实是将她拦住了。她问遍神域,无人敢教她;她翻遍典籍,没有一星半点的痕迹。
就是说防患未然能防成如此滴水不漏的,也确实只有神君那等滔天的权势才能办到了。
解铃还须系铃人,她去旁敲侧击竺宴,问他若是他说过的话后悔了怎么办。
竺宴:“我从不后悔。”
令黎:“那要是别人后悔了呢?”
“什么意思?”竺宴轻飘飘看向她,“你做了什么?”
令黎被他那双眼睛看得心漏跳一拍,连忙扯谎道:“我是说假如,比方说,假如有朝一日,我惹你生气了,但我也不认错,你就很生气,生气到一怒之下下令将我逐出神域,让我永生永世不许回扶光殿……”
竺宴毫不犹豫:“那不可能,我若是很生气,只会将你带回扶光殿,永生永世囚禁。”
令黎:“……”
令黎安静半晌:“不是,你先别打断我的假设。”
“来,我们回到最开始的假设,假设因为我拒不认错,你将我逐出了神域,但没过多久我又后悔了,求你原谅我,你心里也打算原谅我,那你那个神谕要如何才能作废?”令黎仰着脸,期待地望着他。
竺宴直直注视着她的眼睛,没有说话。
令黎被他看得心虚,不停在心中给自己做心理建设。
别怕,他一直都这么看人的,你不要自己做贼就看什么都心虚!
半晌,竺宴开口道:“你可以篡位。”
令黎:“……”这到底是什么邪门的默契!
她放弃了。
算了,他态度这么坚定,总不会是害她,再从长计议吧。
然而她这个念头刚刚打消没有多久,很快,一件事又让她那一星火光死灰复燃。
那一日,她和竺宴正在扶光殿中炼法器。
法器考核迫在眉睫,弟子们都愈加专注炼制,或者出去收集材料,或者去枕因谷,甚至不去枕因谷,就在自己族中圣地炼制。令黎的留影珠已经收集得足够多了,也没去枕因谷,就在扶光殿中炼制。竺宴有时会来,有时不来,来了也不帮她,就在一旁坐着,支着肘,漫不经心地看着她。
她自知自己的血脉比不得其他弟子,神力天生就要弱一些,所以在法器的炼制上就取了个巧,没有去硬拼神力,而是将心思花在了新意上头。但凡遇见非她自己神力所及的神通,她就全用花里胡哨的留影珠代替。所以这样一幅山河图,竟也勉勉强强做完了。
令黎邀请竺宴一同进去看。
竺宴一笑,将手递给她。
令黎骄傲地拉着他的手,像个主人一般,带着他一同进入了图中。
里面如她所说,一开始什么都没有,只有一片澄澈的虚空,两人就站在虚空里。
“看我给你表演一下。”令黎骄傲地抬了抬下巴,掌下运转灵力。
因着她自己就是这图的主人,所以不必一点点修炼,她自己捏了个诀,那些她预先炼在图中的留影珠中的风物便次第出现。很快,这一片荒芜的虚空便变幻成了绚丽多彩的大千世界。
这图乃是一比一比照着外面的六界构建,就如同真实世界一样的辽阔广袤。令黎牵起竺宴的手,带着他飞到天上,飞过神域,又入凡界,去游览山川河流,共赏星辰日月,还有妖族的各色新奇古怪。
虽在图中,却格外逼真,竟如同真实的世界,连竺宴这个神君都有些恍惚,一度不记得自己身在令黎的图中。
还是等他看到了比翼鸟族的婚礼,才回过神来。
那场热闹的婚礼,美则美矣,却不见新人。
令黎看到竺宴回过神来的神色,明白过来:“这里有点假,对不对?”
竺宴点了下头:“嗯。”
令黎沮丧道:“那我还是把这里去掉吧。”
“不必。”
竺宴拂袖一挥,眼前竟凭空之中多出又一个竺宴。
令黎吃惊,正想问他怎么回事,又发现他的面前还有两只鸟,青色的长羽,白色的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