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黎忽然二话不说跪直了,伸臂抱住他的脖子,又将自己的脸紧紧贴到他的脸上。
两人这么抱着一起睡了一夜,身体的温度早已没有什么差别,令黎停了片刻才放开他,认真地问:“那现在怎么就暖和了呢?”
“……”
令黎:“肯定是有办法的,只是你太懒了,不肯努力。”
竺宴:“……”
你真的好意思说别人懒?
说起懒,他忽然想起她近来突如其来的刻苦,原以为她是转性了,此时再联想到她昨夜忽然的灵力衰竭,他正色问:“你每日散学回去后,都会熬夜修炼?”
令黎点了下头。
“为何这样喜欢修炼?”
“谁会喜欢修炼啊?”令黎觉得他可真是天真,好笑道,“我那是没有办法,神域灵力也就那样吧,除了岁稔星君灵气充盈一些,其他地方灵气都不怎么样,我若是不勤加修炼,我的叶子就会干枯,我也会很难受。”
竺宴神情一凝。
原以为她昨夜忽然枯萎是因为离开了神域,凡间灵气稀薄,她的灵力急速流失才会如此。可是神域是天地间灵气最充盈的地方,她竟连在神域都会流失灵力。
“怎么不告诉我?”他哑声问。
“告诉你有什么用?你又不能替我修炼。”令黎眨了下眼,“只要我自己再刻苦一点,我的叶子就不会再干枯了。”
她说到这里,忽然回过神来,有些气恼地瞪他:“怎么又被你带偏了?不是在说让你再卧床休息一日吗?”
她说着抬手就按在他胸前,想把他按回去再睡会儿。
他一动未动,下意识握住她的手,垂眸看去。
清晨的天光干净透亮,斜落在两人身上,这个时候的客栈还在沉眠中,偶尔一两声菜刀剁在案板上的声音从遥远的厨房传来,被削减了力道。
令黎仰头看着他,心跳不知从哪一刻起,悄然变得飞快。
*
卧床是不可能卧床的,竺宴自认自己这一生都不曾脆弱过,自然更不可能在这时忽然变得娇气起来。
扶桑本没有灵根,终生无法化形,是将自己的神力给了她,强行让她化形。而那些神力原本就不是她自己的,所以一到了灵气稀薄的地方就会自然流失。
就如同海水遇见淡水,海水自然会被稀释,这过程无法阻挡。
他原以为神域灵气充盈,本身就如同海水,所以只要她身在神域,体内的神力就不会流失。他又迫不及待让她入岁稔星君修行,想让她早日自行修出神力,甚至在察觉她暗中刻苦上进时还很欣慰,以为她很快就不必再惧怕外界的风风雨雨,这才敢带她下界。
却没想到,原来在神域中,她的灵力就已经在流失了。她刻苦所做的一切,也不过是在艰难地补给。而一旦离开神域,到了灵气更加稀薄的凡间,她的灵力流失得更加迅速,她根本补给不上,这才迅速枯萎。
明白过来后,竺宴自然要立刻带她回神域。
他下床迅速穿好衣服,回身看她时,她还懒洋洋地跪坐在床上打着哈欠,一缕青丝挂在她的胳膊上,随着她抬手的动作,轻轻撩起。
他恍惚间觉得自己的心就像那一束青丝,丝丝缕缕被她撩了起来。
他轻咳一声回过神来,将她的衣服递给她,催促她快点:“我们该走了。”
令黎动了动,半撑起眼皮:“那你帮我梳头,我不会。”
竺宴:“……”
“平时都是香茶帮我弄头发,昨夜我本来也没有卸钗环的,但是后来我怕划伤你的脸。”
竺宴:“……我真是谢谢你了。”
“不用谢。”
令黎慢吞吞下床,接过他手中的外衣穿上,主动坐到镜前,对着镜子里的男人就不知天高地厚地开始点发型:“我今日想要一个凌虚髻。”
竺宴:“……没有。”
令黎失望地噘了下嘴,望着镜子,一脸宽容将梳子递给他:“那你有什么梳什么吧。”
竺宴只有男子的发髻。
先就这么着吧,等回了神域再让香茶给她换那什么凌虚髻。竺宴心里这么想,走到她身后,接过她手中的梳子。
她的灵力不怎么样,头发却生得极好,乌黑光亮,手指插入发间,触手如丝滑的绸缎。
这还是竺宴第一次替人簪发,虽然不怎么熟练,但一丝不苟,格外认真。
结果有人偏偏不领情。
令黎很快就发现不对劲了,扭来扭去地抗拒:“我不要梳这个,这个是男子的发髻,我是女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