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道天雷落下,与此同时,她手中的坤灵脱手,上古神剑势如破竹刺穿面前的紫衣人。
紫衣人瞳孔放大,直直看着令黎,目光瞬间涣散。
身体消散成灰飞以前,只见天雷从令黎的身上劈过,而这一次,她没有被打进泥土里。她身体一僵,却直挺挺定在原地,生生扛住了这雷霆一击。
元神却已被撕裂。
令黎抬手,用仅存的神力笼罩住最初被她劈成两半的那一副残躯。
十九个紫衣人无不在坤灵之下化作灰飞,只有她,竟还留下一副残躯。
上古神剑也无法让她灰飞烟灭,是吗?
那劫雷呢?
令黎安静地漂浮在空中,下一道天雷紧随而至。
“轰隆!”
紫色电芒眼见就要劈到她的身上,令黎忽然抬手,将那副残躯迅速移至天雷之下。
她可以灰飞烟灭,但害她的人,也要一起!
她缓缓闭上眼。
上辈子她为了躲避天雷,一路挣扎、一路逃跑,几乎逃遍了六界,将自己弄得狼狈不堪、精疲力尽,最终还是没躲过,死在了天雷之下。
这一次,杀了仇人,她就不挣扎了。
她只是,忽然想起从前途经人界,曾听说凡人死去之前会有走马灯,一生眷恋的场景都会在眼前一一过一遍。
时间过去太久,她已不记得自己上一次死前有没有看到过走马灯,然而这一次,她闭上眼睛,却见到了竺宴。
眼前是竺宴受着天雷以心头血和神力灌溉她的画面,她在他怀中化成人形……
好可惜,她知道得这样迟;好可惜,她都没有机会知道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耳边,雷声撞击着耳膜,她甚至能清晰地听出天雷离她越来越近……而后,戛然而止。
天地间忽然安静。
或许也没有那么安静,但耳边有一片寂静,将天雷鼓噪的声音隔离到了仿佛另一个世界。
令黎睁开眼睛。
境尘站在她面前。
一身白衣,缓带轻飘,满头白发用一根木簪簪着,容颜似耄耋老人。
仙界中人,容颜大体上与灵力成正比。灵力强大,容颜便会年轻;只有当神力枯竭,才会流露出似这般耄耋老人的容貌。
然而境尘却似乎是个例外。
令黎至今都没有弄明白,为何境尘的容貌如此衰老,灵力却这样强大,竟能在六百年前救下死于天罚之下的她。
竟还能以一己之力挡住天雷。
境尘竖起一方结界,为她挡住了外面的滚滚劫雷,若不是他怀中抱着杀她而来又被她所杀的那副紫衣残躯,令黎会以为他是来救她的。
“你究竟是谁?”令黎视线扫过他怀中那副残躯,“你们是一起的吗?”
山洞内,小青耕用了吃奶的力气,艰难地将獾疏与葭月叼起来,三人跌跌撞撞出去,便见空中多出了一道结界。
天雷密密匝匝劈在结界之上,结界将令黎暂时护在其中。
结界的正中,除了令黎,还有一名缓带轻飘的耄耋老人,他的怀中抱着方才要杀他们的紫衣头领。
葭月看得一头雾水:“这是怎么回事?那老头从哪冒出来的?是敌是友?”
獾疏直直看着境尘:“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他。”
葭月看向他:“哪里?你不是刚从燃犀镜出来吗?难不成他是你在燃犀镜里的朋友?”
獾疏摇头:“不是燃犀镜。”
獾疏出生便遭灭族,它被神尊救下后一直没有醒来,后来神尊将它交给天酒养育,一直到天酒死前,它才睁开眼睛。天酒死后,它便跟着竺宴,后来竺宴平了神族战乱,君临天下。那时它还不到一岁,神君要救天酒,无暇照看他,便让它进了燃犀镜中修炼。
“你在燃犀镜中万年,没在燃犀镜中见过他,难不成你是在一岁以前见过他?”葭月问。
“这有什么奇怪?你自己也是神兽,应当知道,我们走兽生来就有神识,能记得一岁以前的事并不奇怪。”
“那他是谁?”
獾疏摇头:“不记得了,但他定是神族,而且地位很高。”
它进燃犀镜前一直跟在竺宴身边,能见到竺宴的神族,地位绝非泛泛。
然而即使是这样的神族,他的结界也无法抵挡劫雷。
眼见结界很快就要破碎,境尘将那副残躯留在结界之内,抓起令黎的手便飞出结界。
天雷一路紧随令黎,境尘又徒手替她挡了一道天雷,一路带着她飞回山洞。
令黎意识到境尘的目的,立刻反抗。
天罚不会放过她,她若回到山洞,山洞也会跟着被劈塌,记忆阵也保不住。而且这个境尘藏得太深,神力强大,却不知他是敌是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