竺宴眸光动了动, 轻道:“他不曾抛弃你。”
令黎点头:“我想也是。以我的性格, 若是他果真对我始乱终弃了, 我应当已经提剑砍他了, 必不会留他在世上逍遥快活。”
竺宴唇角弯了弯。
令黎:“我的意思是, 他好不好看,是神还是魔, 都没有关系。我会与他结为夫妻,一定是因为我喜欢他。”
她看着眼前的男子,有感而发:“只要我喜欢他,就足够了。”
竺宴安静地注视着她,没有说话。
令黎轻叹:“你看,我对他有情,他也没有辜负我,然而我却独自流落交觞六百年,他也不曾来寻我……我能想到最糟糕的原因就是,他已经死了。”
就像竺宴与天酒,生离死别。
她在这里坐了半日,心情从好奇渐渐变得沉闷。
“他还活着吗?”她问。
竺宴沉默片刻:“如果他死了,你会如何?可会为他难过,甚至……随他而去?”
令黎诚实道:“那应该不会。”
“我都不记得他了,就算从前有再多的喜欢,要我忽然为他殉情,也是有点为难我。”令黎摊了摊手,“反正我如今的日子过得也挺好的,眼下如何,往后也会如何,如果又遇见了喜欢的男子,也不是不可以考虑改嫁。”
竺宴:“……”
“很好,你就当他死了吧。”
竺宴冷漠地从她身旁走过,大步进了院子里。
留令黎在原地茫然地眨了眨。
什么叫当他死了?
还有竺宴这个语气,是在生气吗?他在生气什么?因为听说她想改嫁?
可她那只是个假设啊……而且男子可以三妻四妾,女子就不能改嫁吗?
令黎觉得莫名奇妙,摸了摸鼻子,站起身来。
刚迈上台阶,正准备进去收拾东西回交觞,忽听远处传来一道娇俏的嗓音:“等等,敢问是黎黎仙尊吗?”
“黎黎仙尊”四字传来,令黎头皮一麻,脚下一个踩滑,直接摔倒在台阶上。
与此同时,脚踝处“咔嚓”一声——
令黎趴在地上,张了张嘴,却没声,只是嘴唇直打哆嗦。
疼……
*
“葭月,我说你也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还跟熊孩子似的,哪儿有你,哪儿就有祸事?”
“你这才刚到,就把人给弄躺下了,你还想留下来?”
“你想干嘛?你想把我气死了,好继承我的直播账号吗?”
令黎躺在床上,隔着门都能听见隔壁无漾在骂葭月的声音。
村长家的房子不隔音,令黎张了张嘴,正想隔着门解释一声。脚上一疼,她咬紧嘴唇,偏头忍了下去。
竺宴坐在床边,少女白皙的脚踝高高肿起,青紫一片,放在他的腿上。他正在帮她上药,见她再疼都只是忍着,轻拧了下眉。
“疼就叫。”他冷冰冰道,不知道在跟谁生气。
令黎看着他绷得紧紧的下颌,心中感觉十分抱歉。
方才出现的女子名叫葭月,是无漾的未婚妻。因为她摔得十分不巧,正赶上村长家帮忙的妇人回去了,无漾忙着教训葭月,獾疏和青耕出去玩耍还没回来,放眼望去,这里只剩下竺宴一个人得空帮她治腿,便让他不明不白揽下了这个不太合适他身份的活。
此时,她靠在床上,崴到的脚放在他的腿上,他低头帮她揉捏脚踝。
这个画面简直令人不忍直视。
她小心翼翼地看着他的脸色,委婉道:“虽然我是还没有疼到需要叫出来那个程度……”
竺宴看向她,面无表情反问:“哪个程度才需要叫出来?被天雷劈吗?”
令黎被他打断,下意识想了一下。
好像上辈子被天雷劈死,她也没有叫出来。
她如实道:“那个程度又太重了些,都疼到麻木了,而且也没有力气再叫。”
竺宴情绪不明地看着她。
“我的意思是,”令黎回到重点,“就不能直接用神力治吗?”
她小心翼翼地动了动脚提示他,结果不知道是太小心了,还是因为疼痛而力不从心,最后变成了在他的腿上小幅度地蹭了蹭。
房门紧闭,房间里再无旁人,孤男寡女,少女的脚在男子的腿上轻轻地蹭……
令黎反应过来自己在干什么,尴尬瞬间涌上头皮,下意识就要收回自己的腿,却被竺宴一把按住,并警告地看了她一眼。
他的手指沾了药膏,在她的脚踝处揉轻轻开,不知道是不是故意气她,云淡风轻反问:“不是不疼吗?不疼用什么神力?”
令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