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店门口,樊林在店铺前停了车,取了头盔。
“十字路口”,也就是樊森的花店,在一条比较繁华的商业街上,四个白色花体字挂在棕色木制招牌上。
招牌上打了蜡,像裹了层蜂蜜般,给人以亮闪闪之感。
樊森拉起了卷帘门,带着樊林进去。
木地板,木柜台,窗户沿都是木制的。在这条快节奏的商业街里,人来人往的十字路口间,有一个小小的,宁静的地方。
花香争抢着灌入樊林的鼻腔,淡淡的,很好闻,感觉整个人都放松下来了。
他指着木架子上的一朵包装精细的花,兴奋道:“这个花我认识,是玫瑰!”
别看樊林经常来帮樊森看店,他认识的花可没几个,平常都是看着标签收银的。
樊森道:“这是月季,你戴上眼镜吧,医生说了,你这个度数得常带着。”
樊林撇了撇嘴,又戴上了眼镜瞅了瞅,标签的确是月季,可他还是满肚子疑惑。
“这月季怎么长了个玫瑰样?”他又不确定地用手指轻抚标签。
“单支月季和玫瑰确实没太大区别,不过现在不是玫瑰的花期。”樊森拿起喷壶往花花草草上喷了些水。
樊林则轻车熟路地翻出老头摇摇椅,拖到店门口。
晨光铺洒在打了蜡的木地板上,亮晶晶的,几乎要看出光的形状来。
樊林躺到椅子上摇了摇,任由一片金灿灿将他包裹。中秋的日光脱去了毒辣的外衣,照在身上暖洋洋的。
他前后摇着椅子,看着外面的车水马龙。喧嚣的城市,人人都在为了生活而来回奔波,却忘记了生活。
也很少有人记得,也可以给自己送朵花。
摇摇椅摇晃的幅度缓缓减小,他闭着眼,迷迷糊糊地拿胳膊盖住眼睛。
樊森突发奇想,想要放首歌,坐在柜台的木椅上问樊林:“你觉得我放那首‘花开的时候,你就来看我’怎么样,是不是很应景?”
见樊林没答话,樊森凑过去,看到樊林睡得不安生,便随手抄了张报纸盖在他脸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樊林是被一道熟悉的声音唤醒的,他还以为在做梦。
那人道:“有人吗?”
他一把扒拉掉脸上的报纸,险些跟关彦琳来了个贴面。他吓得往后一仰,摇椅又不受控制的往前。
顾承飞速将关彦琳拉到一侧,她正处于一个魂都被吓掉的状态,缓了一会才对顾承道:“你眼真尖,还真是他。”
樊林一整个蒙圈,他看着眼前二人,一时说不出话来。
他记得关彦琳是不婚不恋主义,那顾承是为了追她单独约出来?
好可怕,这个世界怎么了。他昨天刚刷到一条视频,是“所有同性恋都逃不过爱上直男直女的定律”,果然他也没逃过吗?
不对,他为什么心安理得的接受自己是同性恋了?
关彦琳看上去理解了樊林的想法,猛地往后一跳,恨不得跟顾承一个在南极一个在北极,顾承也抱住了自己。
关彦琳很崩溃,她只是在路上恰好碰见顾承,而顾承正好想去掀樊林脑袋上的报纸。
她双手交叉比了个错号:“我不婚不恋主义,樊林你是知道的。”
顾承仍旧抱着自己,道:“我是同性恋。”
这下轮到樊林和关彦琳一起懵了,樊林自从他俩进门就一直微微张着口,此刻顾承几步上前,伸手托着他的下巴,把他的嘴合上了。
末了还贴心道:“小心脱臼。”
关彦琳清了清嗓子,转移话题:“这店你家的?”
樊林只当那是顾承坚定表示自己不喜欢关彦琳的玩笑话,也揭了过去。他摇了摇头:“我爸的。”
关彦琳有些不解:“那不就是你家的吗?”
樊林捏捏耳垂,转移话题道:“你们要买花吗?”
关彦琳指着一束康乃馨:“包起来,谢谢樊老板。”
樊林起身,疑惑道:“你们要去看望老师吗?”他只知道康乃馨的这一个用途。
“不是,我给自己买。”
“什么颜色的,几朵。”樊林的声音自花束深处传来。
关彦琳想了想,要了粉色的,红丝带。
樊林包好了,算了价钱,关彦琳扫了付款码。樊林也扫了一下,从身后拿了一朵月季,递给顾承。
“琳姐都有花了,你也要有。”樊林笑得真诚。
顾承愣了下,还是关彦琳用手肘猛戳他,他才反应过来。
月季很红,因为送花的人,所以连带着,一起在澄澈的少年记忆里,留下了一抹璀璨。
樊林还在奇怪樊森去哪了,他就出现了,果然人都经不起念叨。
樊森绕到樊林身后,拍了拍他的肩:“你同学?”
樊林应了一声,又介绍道:“这我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