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濯盛怒的火气在她不断掉落的眼泪珠子当中缓缓被扑灭。
“......”
察觉到她后退瑟缩的动作,商濯咬牙放缓了手上的力道,他被蛮女打的气尚且没有消除,可他再捏下去,她的手腕只怕要断在这里。
在阿滢以为自己的手腕要断掉的时候,令她意想不到的是,男人松手了。
他闭上眼睛,忍着怒意,俊脸上挂着的小小巴掌印有那么些许好笑。
阿滢不敢出声,忙着捂嘴巴,又忙着擦眼泪。
她默默掉了好一会的眼泪,袖子卷起来擦拭的动作被男人的余光捕捉到。
他转过来,看着她。
真想骂她哭什么?待看到她腕子上出现的青紫,到了嘴边的话怎么都出不去。
他竟然觉得,是他做得有些过火,因为捏疼了她,又把蛮女给招哭了。
可到底是谁动手在先?
她那么低贱微弱的身份,得到他的垂怜,竟然敢打他,谁给她胆子,当他是她的马儿吗?随意抽手抽打。
商濯以为她也是乐在其中的,毕竟她没有那么抗拒了,谁知道不过是迟滢的障眼法,他温柔些,她便开始蹬鼻子上脸,竟然敢对他动手。
是啊,他也被打了,还是打在脸上。
为什么会觉得他不对,这分明是蛮女的错,但是他的心上泛着不舒坦,添着堵。
见到她腕子上的青紫,他就是觉得他错了,或许他做得不对。
商濯冷着俊脸看着她擦眼泪。
他伸手要查看她腕子上的伤势,结果她好似见鬼一般,以为他要做什么,往后瑟缩退去,甚至要钻进去假山的缝隙当中了。
他的动作顿住,好半响,阴着脸拂袖而去。
“......”
阿滢哭了好一会,她捂住脸,缓缓贴着石壁捂着脸,而后又抱着膝盖哭,小脸埋在膝盖处,把裙摆都给打湿了。
哭的眼睛似核桃,好一会实在累了,哭不出来了,擦了擦肿胀的眼睛,整理一下裙摆,低着头从里面走出来。
涣月等在假山的门口,“姑娘...您...没事罢?”
她手里捏着瓷瓶,有些眼熟,好似之前在蔓华苑时,商濯险些把阿滢给掐死,然后私下里让昭潭给她找来的药。
他给的药的确比郎中给的药更好一些。
涣月搀扶着阿滢。
适才在外听见她哭得伤心,涣月不敢贸然进去。
“姑娘是不是要回去了?”涣月十分小心伺候着,生怕蹙了阿滢的眉头。
适才她跟在阿滢的后面,找不到她人,还以为自己跟丢了,正喊着阿滢呢,不曾想见到了昭侍卫,涣月明白商濯过来了。
内心欣喜商濯没有忘却阿滢,姑娘到底还是有希望的,不曾想,两人竟然闹得这样不可开交。
阿滢摇头,用力吸着通红的鼻尖,说话还带着鼻音,“先不回去。”
她好不容易能够往这边过来,必须要找找看,那条密道还在不在,若是直接通向玄武门,那她出宫的机会就很大了。
也不用七歪八绕。
阿滢执意要走,涣月不好拦着她,只能跟着她走,寸步不离小心翼翼。
因为有涣月跟在身侧,阿滢想找密道又不能太明显,只得作罢回了椒房殿的侧殿,好在皇后身边的人忙着手头上接到的差事,没有在侧殿候着,因此没有发现阿滢的异样。
她心里烦闷,径直躺下了。
涣月端了热水进来,看着床榻上拱起的一小团,小心问她,“姑娘,您的手臂还伤着,奴婢给您敷一敷上药罢?”
本来以为还要哄一会,谁知道她话音才落,钻到被褥里的小姑娘已经伸出了细嫩的手腕。
“麻烦你了。”被褥里的声音瓮声瓮气。
“姑娘客气了。”
涣月生怕弄疼了她轻手轻脚给她擦拭随后上药,再包扎起来。
看到少女细腕上触目惊心的红痕,涣月忍不住在心里道,殿下未免下手太重了。
二殿下明面风光霁月,濯濯公子,背地里竟如此暴戾,姑娘身上的伤才好多久,上一次的高热才好没有多久呢,希望这一次可别再吓病了。
上好了药,阿滢一直没有声响。
涣月偷偷掀开她的被褥,把她的脑袋瓜给露出来,仔细一瞧,睡着了。
“......”
商濯本来要去东宫,顶着一脸难消的戾气不好过去,正巧府邸有事,他预备回去。
离开之前叮嘱了昭潭,“命人好生瞧着她,不要叫她出什么事。”
昭潭看到商濯脸上的红痕时险些以为自己眼瞎,没走多远,又听到商濯的吩咐,还以为他会叫处理的迟滢,不曾想是照拂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