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吧,卓亦转学了?”
苏辞晚脚步一顿,整个人僵在原地。
随即,她听到孔维无比遗憾的声音。
“是啊,他爷爷生病了,要去省会做手术。他妈妈也要过去照顾老人,干脆就把他转到师大附中了。”
”师大附中?我天,那可是咱们省最好的高中。他去了那儿清北肯定稳了。“
孔维冷哼一声:“说得好像他待在咱们这儿考不上清北一样。”
语文老师轻笑:“我看你是舍不得这么好的苗子吧,都开始酸师大附中了。”
“附中不就是仗着自己生源好嘛,至于教学水平,还真不一定强到哪儿去……”
后面他们又说了些什么,苏辞晚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她僵硬地抱走语文老师桌上的练习册,恍恍惚惚地走到了一班门口。
她扫过每一个座位,每一个人的面孔,都没找到卓亦的身影。
肩膀忽地被轻拍了一下。
刹那间,她心底涌起无限希望,迫不及待地转过头,看到的却是杨星宇的脸。
“你……要找谁吗?”
她抱着练习册在走廊上站了这么久,杨星宇早注意到了。
“是不是找卓亦?”杨星宇语气不忍,“你可能还没听说,他已经转学了,去了省会。”
苏辞晚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个笑容。
“我听说了,不过我不是来找他的。孔老师让你们班的课代表去拿练习册,我帮他带个话而已。”
“哦哦,我帮你叫课代表。”
杨星宇连忙进教室喊人,然而等他出来,长廊上女孩清瘦的身影已消失不见。
那一整天,苏辞晚什么课都没听进去。
吃完晚饭,她去了图书馆,坐在她最常坐的那个角落,怔怔地出神。
她仿佛还能看到转角的落地书柜旁,高挑俊美的少年席地而坐,修长的手指翻动着书页。连阳光也格外偏爱他的发丝,总是将他乌黑的发尾染成浅栗色。
她又想起自己和他为数不多的那些交集,发现最遗憾的竟是运动会那天,她痛经晕了过去,根本不记得被他抱在怀里是什么感受。
那是她离他最近的时刻。
如果那一天可以重来……
如果,在他生日那天,她送出礼物的时候,再勇敢一点,表明自己的心意,会不会现在就不这么遗憾?
可惜,没有人的十七岁可以重来。
升高三前的短暂暑假,苏辞晚去了一次红茶坊。
窗外蝉鸣喧嚣,烈日炎炎。她喝着冰镇绿豆汤,不知为何,忽然想到了那一碗甜到齁的红豆双皮奶。
她发现自己竟有些怀念那个味道。
出了红茶坊,苏辞晚一个人在河堤旁的小道上慢慢走着。
曾经,卓亦这个名字刻在她心底,像海面上的灯塔指引着她这条航船的方向,她知道那光亮遥不可及,也从不奢求能够拥有。然而现在,那遥远的灯塔已经熄灭,留给她的只有无边无际的黑暗和随时都会将她吞噬的漩涡。
暑假补课结束,地狱般的高三开始了。
那是苏辞晚再也不愿回忆的一段时光,睁眼就是堆成小山的练习册和试卷,所有人都像上了发条的钟表一样片刻都不敢休息,连吃饭都觉得浪费时间,晚上回到宿舍还有同学彻夜不睡,打着手电筒学到凌晨。
在这种严酷而高压的环境中,苏辞晚再也无法正常入睡,神经也变得衰弱。失眠是常有的事,即使侥幸能睡着,梦里也都是狰狞的黑影在追赶她,她往往被逼到悬崖,只能一跃而下,失重感将她拉回现实,她才能从噩梦中解脱。
偶尔,她也会听到关于卓亦的一些消息。譬如他在今年的数学竞赛中拿了一等奖,获得了保送资格。譬如师大附中也有不少女孩追他,还有人扬言要跟他考同一所大学。
诸如此类消息,短暂地在苏辞晚心底激起涟漪后,隔天便如同泡沫一般消散,不留任何痕迹。
不知不觉,红板上的倒计时从三位数变成了两位数。
临近高考那几天,班上的紧张气氛反而放松下来,取而代之的是即将分别的伤感。周波严肃了两年,这几天却格外和颜悦色,对谁都是一副笑脸。
“这两年你们的努力我都看在眼里,不管你们考上什么样的大学,以后去了哪里,都对得起你们付出的心血 !”
“我真心地祝愿你们所有人前程似锦,未来的道路光明璀璨!”
最后一节班会课,周波话音刚落,台下不少女生便哭出了声。汪雨珊更是哭得肩膀一抽一抽地抖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