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亦跟着她进了洗手间。
苏辞晚拿起牙膏准备挤，她看了一眼镜中的男人，笑道：“在想十六岁的卓亦。”
卓亦眉头微挑，等着她下一句。
“应该比现在单纯很多。”
卓亦轻哼一声，“你觉得高中男生就不会想这些？”
别说高中了，就是很多初中的男生脑子里也都是这些脏东西，大概只有苏辞晚那时什么都不懂，把别人也想得简单纯粹。
“别人可能会，但那时候的你……应该不会吧。”
毕竟她记忆中的少年，清俊的五官总是带着一丝淡漠，对什么事都不屑关心的样子。学校那么多女孩喜欢他，也没见他对谁多看一眼。
卓亦看着她黑白分明的眼睛，心中一动。
要不要告诉她，自己高中时，根本就不是她以为的样子。
他成绩好，家世好，在别人眼里大概是天之骄子，可私底下抽烟喝酒他一项不落，逃课溜去图书馆睡觉也是常有的事。至于她说的单纯……
卓亦迄今为止还记得，他第一次约苏辞晚去红茶坊，看到她淡红的唇上沾了一点双皮奶时，他脑中划过怎样龌龊的念头。
对喜欢的女孩，清冷禁欲这四个字跟他根本不沾边。
苏辞晚刷完牙，发现卓亦还在看着她。
她有些莫名地斜了他一眼。
“你还不洗漱？”
卓亦笑了笑，拿起旁边自己的牙刷。
吃完早餐，卓亦依旧先送苏辞晚去杂志社，再掉头去T大设计院。
刚踏进办公区，就见陈智面色严肃地走过来。
“有个大项目，院长也过来了。五分钟后所有人会议室集合。”
T大设计院本来就是人才济济、享誉全国的顶尖设计院之一，各种高难度的建筑项目也做过不少，但陈智面色这么严肃，又说院长亲自坐镇，卓亦便有种预感，这次的项目难度跟以前都不一样。
不过陈智嘴上跑火车惯了，卓亦也没怎么放在心上。直到会议开始，他才意识到陈智这次半点都没有夸大。
PPT投影上显示的是申城最繁华的CBD地图，在明珠电视塔和商贸大厦前，有一块被红标圈起来的空地。
“申城市政府五年前就规划在这儿建一栋标志性的高楼，因为各种原因，项目中途搁置了。现在政府要重新启动这个项目，目标是建一栋国内最高、亚洲前三的摩天大楼，集观光、酒店、会议各种商业用途为一体。”
听到“国内最高”四个字，不少年轻的设计师们都倒吸了口凉气。
这种超高层建筑的竞标一向激烈，更别说是国内第一高楼了，估计全球的建筑事务所都抢破头了吧。
有人忍不住问：“陈总，除了我们T大设计院，还有不少大事务所都准备竞标了吧？”
陈智翻着PPT，勾唇一笑。
“当然，不过也不算多，目前为止全球就三百多家事务所一起竞标。”
“三百多……”白朗忍不住道：“师兄，这还叫不算多？一个事务所至少出三个方案，到时候组委会光是看方案就看得目不瑕接了。”
又有人道：“对啊，超高层建筑国外的事务所做得多，更有经验，全球这么多家一起竞标，我们的希望会不会很渺茫？”
“慌什么，我们设计院又不是单打独斗。”陈智说着话，忽然瞥了卓亦一眼。
“这次市政府的项目刚启动，Gensler事务所就向我们发出邀约，希望设计环节可以和我们一起合作。”
听到Gensler这个名字，不少人都睁大了眼睛。这可是全球最大最顶尖的建筑事务所，总部在美国旧金山，在不少国家都有办事处。
这两年Gensler的版图逐渐向亚洲扩张，承接的大型项目越来越多，给许多本土设计院都造成了不小压力。
卓亦听到前公司的名字，眼皮微抬，神情依然寡淡。
这种政府发起的大型项目，中外事务所合作一般是最好的选择。Gensler可以提供最先锋的设计，T大设计院则更熟悉本土文化，各项资质也齐全，知道该怎么把天马行空的创意落地。
“卓亦，这次申城摩天楼的项目，就由你作为项目副组长，负责和Gensler那边对接，行吗？”
卓亦微微一怔，“行。”
接下来的会议内容，便是具体的责任分工。这次招标的时间紧，难度又大，还要跟美国的建筑事务所合作，对整个项目组而言都是巨大的挑战。
开完会，陈智单独把卓亦叫到一边。
“我刚才的安排，你没意见吧？”
毕竟卓亦回国前就在Gensler 事务所就职，和老东家再次合作，陈智怕他心里有个坎过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