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他妈见鬼了。”
季晔盯着镜子里的人,只觉得自己像是活不过今晚,半晌,默默打开水龙头开始洗漱。
洗完,凑近镜子,拿起剃胡刀,刮胡子。
然后,他就在镜子里看到了黑猫一动不动地蹲在他面前,一对金黄色的瞳孔,衬得黑猫愈发像一只幽灵。
他瞧着黑猫,没忍住手一抖。
刀片划破嘴唇上方,留下一条小口子。
辛哲:“怎么,不继续?”
稚嫩的嗓音平静地没有一丝起伏,传到季晔耳朵里,却不啻于阎王的召唤。
他吞了口唾沫,不至于吧大哥,不就是捅破了你的伪装吗?
“辛哲啊——”季晔摇了摇头,拖长调子,语重心长,“人,有的时候要学会面对现实,你不能一直搁那儿骗人家小姑娘,咱们男子汉、大丈夫,自然要能屈能伸。”
能屈能伸个屁!
辛哲哽咽,差点咬碎一口獠牙。
他跳上洗漱台,弓起脊背,整只猫直接炸毛:“那也用不着你插手!”
季晔咳嗽一声,视线突然扫到黑色皮毛里的一线栗色的发丝,他伸手拈起,搓了搓,眼里的心虚渐渐散去,最后转化成了意味深长。
这是待那地方睡了一晚,那女人昨晚进房间的时候都还在生气,不可能睡得着,就这还能让黑漆漆的煤球进屋待一晚?还给床睡?
那女人这么轻易就原谅煤球了?
门咔哒一声响。
阮苏苏走出卧室。
既然这家伙都能获得原谅,那这女人看起来应该也应该没生气了。
也对,看着软软的,能有什么脾气?
女人,还是软点好。
季晔自以为潇洒地撑在洗手台上,举着剃须刀,甩了甩刚捯饬好的一头红毛,笑道:“早上好。”
气氛陷入了凝固。
阮苏苏冷冷地瞥了季晔一眼,见到他嘴唇上不断往外渗血的伤口后,两只唇瓣轻碰,吐出两个字:“活该,骚鸡。”
说完,就背过身去,从冰箱里抓出营养液,转头就准备出门去幼儿园。
被轻描淡写凶了一句的季晔呆若木鸡。
卧槽。
这女人还会骂人。
骂还挺脏。
向来能言善辩的议长突然陷入了尴尬,他瞪大了眼,露出无辜的表情,张嘴说:“诶,都是误会,给个解释机会——”呗。
门关上了,砸出了些灰尘在清晨的阳光下飞扬。
季晔:“......”
草,给个解释机会啊。
旁边看热闹的黑猫,冷笑一声:“活该,都怪你让那神经病找到这里。”
季晔瞪大眼睛,喊冤:“我哪知道那家伙怎么找到这里的,反正和我没关系!”
“后半句真假姑且不论。”
“你真的不知道那家伙怎么找到这里的?”
还能怎么找?
疯太子无非就是通过他那些眼线呗,都说疯太子疑心病重,明明还是太子,暗地里眼线却遍布整个帝国,不过这也只是传闻,连皇帝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们这些臣子还能说什么?
季晔抹去嘴唇上的一丝血迹,嘀咕:“就算我真有错,那凭什么只原谅你,不原谅我......”
只原谅我?
辛哲两只前爪不自在地扭在一起,想到昨晚两人紧靠着睡了一晚,他浑身的血管就止不住地发烫,虽然这不过是以往好多天的日常。
可这次。
却是阮苏苏头一次,知道他是成年男性,还愿意......
季晔看着独自忸怩的辛哲,嘴抽抽,真是没眼看,以前接触有限,这家伙都冷着一张脸,凶神恶煞的,如今倒好,凶倒是不凶了,就是有点娘兮兮的。
难评。
不过,一想到阮苏苏那张柔柔弱弱的脸,他就又有点抑郁,怎么着,原谅人这回事还要区别对待一下?比起辛哲的居心叵测,他顶多算弄巧成拙,这女人就不能宽大处理吗?
要是阮苏苏知道议长的心理活动,她高低还能再骂两句脏话。
只不过,现在她忙着给幼崽们喂饭,可以暂且搁置那些烦事儿。
一群毛团坐在塑胶广场上,晒着太阳,嘴里叼着各自的食物,吧嗒吧嗒地吃着。
海仁川也变成了白熊,手里捧着阮苏苏买的松饼,大快朵颐。
小朋友们年纪小,比起干巴巴的营养液,更喜欢有实感有嚼劲的食物。
变成兽形的兽人思维都会比较原始,他们大多懵懂,情绪也都比较外露,成年的兽人还能克制,但小崽子们却基本控制不了。
所以帝国法律,有不少都是针对基因链崩溃的兽人和不能化形的小崽子及其父母。
安妮区每天都有小崽子们因为护食而受伤的新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