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簌簌的包包头卸了，黑亮的头发披散下来，她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灵动的转动，脸上有淡淡的红晕。
倒是比两年前看上去要健康不少。
“不是，”江簌簌将半张脸埋入被子里，露出一双眼睛, 嘴巴被被子掩住，声音有些闷闷的, “我们是逃出来的。”
说到这里，江簌簌的眼睛极亮, 情不自禁的弯起的眼眸。
“你和姚不群？”李窈也躺下，将厚实的衣裳搭在被子上, 又倾身给江簌簌攒了攒被子。
“嗯。”江簌簌点头, 神色满足倦怠, 像只慵懒的小猫咪舒服的仰起了脸。
衍天宗这段时间很乱，宗门里接二连三发生杀人案件、无尽海战场又起风云，江随也不知道做什么去了，连续好些天没有回青竹峰。
江簌簌早计划着逃跑, 终于在一个夜里躲开了所有的监视逃出了衍天宗，和姚不群一起。
江簌簌原本是打算自己跑的, 她做好了完全的打算，结果还没跨出门, 姚不群就走了进来，两人不需要多交流，眼神对视间就读懂了彼此的想法。
姚不群也想跑。
然后他们从衍天宗出来一路向北，到了这城池中。
结果这里居然有一群衍天宗的弟子在，两人商量一番决定离开，却不想还是被江映蓉发现了，今日刚出城不久就被江映蓉给逮了回来。
然后又被江映蓉交给了李窈。
其实江簌簌和李窈已经有两年没见了，可是这次见面，两人居然也不觉得生疏，就像是多年的朋友一般相处自然。
“说真的……江随，到底是什么人？”
沉默了一会，李窈忍不住问。
她现在是完全相信江簌簌之前说的那些了，她现在就是很想知道江随是不是也是妖魔。
她觉得很有可能是，但如果江随也是，那李窈简直没法想象现在衍天宗到底是什么情况。
宗主的随侍，最信任的人，居然也是妖魔。
“是妖魔吧，”江簌簌迷迷糊糊回答，“姚不群也是啊。”
“那他们为什么要用你的血……”
江簌簌略微清醒，她看向李窈，“妖魔并不是自己就能变成人样的，他们需要褪去自己原本的鳞甲，然后穿上人皮，有的妖魔很快就能适应人皮的存在，不会感受到什么痛苦，但是也有相反的，根本没有办法变成人样的。
这个时候，就需要一些药引来帮助他们稳定状态，也就是与之适配的人的心头血；移植人皮后，姚不群的反应很激烈，江随为了稳定姚不群的状态，挑中了我，也就是那个与之相配的人为姚不群献心头血。”
“每个妖魔变成人，都需要这个？”姚不群的身份可能不简单。
“当然不是。”江簌簌低声道，“很多没能成功变成人的妖魔都死了，江随以前说，自然就是这样淘汰那些不适合的物种的。”
“要想在这世间存活，就必须经受住考验。”
不知是忽然想到了什么，江簌簌愣了愣，“但是江随其实是在做完全相反的事。”
完全相反的事？
李窈沉默了一会儿再开口，江簌簌已经陷入了睡眠。
联想起从前的种种，李窈产生了新的猜想，江随的身份恐怕不简单，不仅是在衍天宗具有一定的话语权，在妖魔那边应该也不是简单的存在。
“你没有多少时间了。”
那思绪出现的突然，“妖魔很快就要全面发起进攻，碎星大陆内部内乱严重，江随多年筹谋，衍天宗的实力一降再降，这次战斗妖魔的胜算很大。”
“我说了等我找到这个神器。”李窈苦恼的翻了个身。
她已经在努力避免想起这些了，但是每次思绪出现，都会扰乱她的心绪。
她只是想好好的度过这最后一段时光。
“那群人未必是真的来带神器离开的，”思绪转移话题，“之前在镜城，应该就是江随杀死了苑娘，导致守护镜城的力量彻底消失。”
“这次的神器是什么？”李窈追问。
“是时间。”思绪说。
但力量具体会变成什么样子，他目前还难以料到，时间泄露出来的力量太弱小了。
“江随到底是什么人？”李窈问。
既然这思绪什么都知道，想必知道这个也不难吧。
“神，他从前是神。”
思绪的回忆飘着飘着，飘回了多年前江随飞升的那一日。
青年手持一柄折扇，一身斑驳染血的青衣，站在云端露出浅笑，他身后是九重天上飘荡无依的洁白云雾，他的笑容也如云雾般令人捉摸不透，带着一股惘然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