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能继续赶路吗？”
邹子人瞥了眼李窈的伤腿，肃容道：“我当然能！”
李窈看他一眼，正要继续说话，却见天际颜色陡然转换，黑夜降临。
远处传来轰隆隆的声响，李窈放下行李跑上坡，爬上树去看，远处黑压压的群山不断靠近。
“发大水了！”
李窈一边跑一边招手，“快，把东西都带上，我们往坡上跑。”
虽然这里离日月江有一段距离，但是想起那高高的巨浪，李窈心中发憷。
江水来的突然，好在李窈反应快，扯着邹子人就往山上跑，险险躲过了冲击。
“怎么忽然涨这么大的水。”邹子人喃喃，脸色苍白。
李窈也觉得奇怪，心中却担心起桐城来。
刚才天黑，应该是桐城的祭祀结束了，祭祀时人很多，这大浪要是在人们没撤退的时候拍过来，必然会带走一群人的性命。
正想着，一张惊恐的脸已经快速从两人眼前划过。
“救命——”
那人的声音扭曲颤抖的不成样子，两人来不及施救，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浪头已经将那人拍下了水面。
李窈喘息了两声，这才找回了神思，跑到一边去掰一根小臂粗细的树枝。
邹子人见状也放下行李跑去帮忙。
两人掰了树枝，将一头放进江水里，扯着另一头站在岸上。
他们虽然水性都不差，可是这样急的水，水性再好的人也没法靠水性游上来。
李玄宇从浪里钻出头，四面都是泥黄的水流，没有了李采薇的身影。
他急的团团转，想要游动，湍急的水流却不给他机会，将李玄宇卷着向下游流去。
李玄宇努力将脸仰起来，余光瞥见岸边有人，水中似有树叶晃动，他一把抓住树枝，身体虽然随着水流摆动，但已经有了着力点。
被冲下来的人实在太多了，李窈和邹子人好容易扯上来了两个人，上游又下来一个。
李窈握紧了树枝，拉上来两个人之后，她已经没有什么力气了。
她被扯的一个趔趄，才上来的两人也赶忙上来帮忙，下面的人才有惊无险的上了岸。
李玄宇趴在地上吐了两口水，虚弱的抬头，嗅见了一股血腥味。
“李窈？”他喘了两口气，借着大盛的月光看清了李窈的脸。
她也坐下来，李玄宇艰难翻身，浑身又冷又软，干脆躺在了草地上。
李窈的伤口因为用力崩裂了，她咬着嘴唇将最后一点药粉撒上去，又听李玄宇喊，“姐！”
抬首一看，河中央起了旋涡，李采薇从上游下来，正顺着旋涡不断游走。
李玄宇刚站起来，身边一道黑影已经纵身跃了出去。
“窈窈妹妹！”
“李窈！”
冰冷的江水从口鼻涌入，李窈刚下水就后悔了。
早知道救完两个人就走算了，要是看不见李玄宇和李采薇，她就不用下水救人了。
可是她已经下来了。
李窈咬紧牙关，一点点被旋涡带着，离李采薇越来越近。
邹子人一把将站起来的李玄宇推到地上，“不许下去！”
他灰头土脸的，说这话的时候居然还有些凶。
“我们好不容易把你扯上来的！”
李采薇离旋涡中心越来越近，李窈伺机而动，终于在靠近的时候一把扯住了李采薇。
旋涡内部的吸力比李窈想的还要大，李窈扯住了李采薇，却也被李采薇的身体带着进入了旋涡中心。
水面缓缓平静，河水尚未退去，但水面已经看不见李采薇和李窈的身影了。
岸上的几人松开手里正在打结的布条，一瞬的茫然过后，悲伤席卷心头。
第13章 第一夜
昏黄的泥水充斥视线，李窈一手拽着李采薇的后领，艰难的扑腾了两下。
真的没有力气了。
李窈挥了挥手，赫然睁开眼，昏黄的水下，随着流水而动的还有一道道黑影，那黑影好似人影，在水中游动，有的向着上游逆流，有的顺着水流而下。
什么东西？李窈吃惊地吐了个泡泡，惹来一个黑影的停留。
黑影凑近，仿佛正认真观察着李窈，倏忽，黑影张开嘴，昏暗的水底李窈都能看见那一口闪着诡异亮光的尖牙。
李窈：！
下一刻，柔和的光亮起，黑影波动，快速绕过李窈，向着上游飞窜。
李窈憋气也已经到了尽头，她眼前发黑，手里的李采薇还带着她不断下沉。
“可以呼吸了。”熟悉的男声响起，李窈试着吐气，眼前没有了泡泡。
柔和的光照亮李窈身旁，她睁开一只眼，看到了不算熟悉的人。
“李奚？”
李奚这日穿了青色衣裳，手中提了灯笼，那灯笼不知是什么做的，在水下居然也能发出莹莹柔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