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里都是假的!这里只是梦境!”李玉蛾闭上眼。
“什么假的!”霍钰大吼一声,斯文儒雅的面具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张扭曲愤怒的脸,“你懂什么!你什么也不用做,你整日就知道在家里养花看书,你知道为了这些我多么不容易吗?”
“你做过生意嘛?你知道我做生意冒着怎样的风险吗?你知道在别人面前卑躬屈膝、放下尊严的感觉吗?”
霍钰情绪又逐渐平静下来,“夫人,你能理解我吗?我都是为了我们更好的未来啊。”
李玉蛾听的两眼发直,霍钰站在门前,伸手推门,“夫人,让我进来,好不好,我们就留在这里好好生活,好不好?”
“千万不能让他进来!”
“我知道。”李玉蛾面色惨白,她看着紧闭的门,一双眼亮的摄人。
“霍钰,你知道你刚刚说了什么吗?”她问。
“我……”
“难道公公婆婆留下的资产不够我们继续好好生活吗?难道我带过来的嫁妆不够我们好好生活吗?你为什么总是要用其他事情做借口,你就这么不敢承认你就是想出人头地,就是有野心吗?”李玉蛾质问道。
她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凄凉一笑,“你当然不肯承认,只要你不承认,只要你把一切都推给我、推给我们的未来,你就可以说是我的错。”
“是,是,我是整日在家养花看书,我没有提出要出去做生意吗?不是你说不忍心我受累吗?是我要你去卑躬屈膝、去出卖尊严吗?是我让你生意失败的吗?”
“难道你做出决定的时候我没有劝说你,难道那些债务我没有偿还,难道我这些年来在你眼里就是个什么也不做的米虫吗!”
李玉蛾胸口起伏,脸色涨红,她努力平复着呼吸,檐角沁出眼泪。
“你从前不是这样的。”那个会策马好几个时辰,为她去西山脚下摘春桃花的少年呢?
那个无微不至照顾她,时时刻刻在意她的钰郎呢?
为什么他们会走到如今这个地步?
李玉蛾别过头,“我不会留下的。”她知道这一切都只是梦境,而她已经在别人为她营造的美好梦境中生活了太久。
“夫人!”霍钰拍打着门板,“你就这样狠心!这样狠心!”
他像是没有听见李玉蛾刚才的控诉,只是一遍遍重复自己的要求,“你留下来吧,这里真的很好,所有我们想要的,这里都有。”
“那只是你想要的而已。”
李玉蛾深吸一口气,再睁眼,李窈听见耳边“咔嚓”破碎声不断,黑暗中的花房层层破碎,大雨凝固,无数水滴悬停,碎片滞空一刹那,随后“砰”的一声炸开。
“夫人!”
霍钰的惨叫声穿透了时空,李玉蛾睫毛上尚且带着泪水,她看着李窈像是感受到了什么。
“我要醒了。”
四面破碎的镜片重重叠叠,将三人包围,李玉蛾的身体逐渐透明。
“告诉他们,反光的东西是关键,也许是一面镜子,也许是一片光斑;现实和梦境互为映射,完全相反。”李窈说。
“你们呢?”李玉蛾问。
李窈拉住她的手,暖融融的温度让李玉蛾的情绪安静下来。
“我们很快就醒来的,放心。”这是梦醒前,李玉蛾听见的最后一句话。
随后碎片如同旋风旋转,所有的碎片打乱位置变换模样,李玉蛾的身体彻底消失,而碎片一滞,向着四周飞去,黑夜变白昼,刺目的阳光伴随着阵阵虫鸣,李窈和薛石进入了另一个梦境。
从黑夜中醒来,李玉蛾的眼睛还未习惯白日的光,抬手挡了挡光,这才看见面前一个个逆光的人影。
“玉蛾姐姐!您醒了!”何君君高兴的拉住李玉蛾的手臂,凑上来关心她,“你有事没有,怎么会忽然入梦呢。”
李玉蛾看看周围的人,看看这偌大空荡的宅子,忍不住嗤笑一声,又很快闭上了眼。
一切都结束了。
不管是霍钰还是霍府,都已经从她的生命中过去了。
“我没事。”李玉蛾借着何君君搀扶的力道站起来,“是窈窈妹妹和另一位仙长找到我,救我出来的。”
赵罡一拍桌子,吓了众人一跳,“我就说李窈在别人的梦里来来去去!”
李玉蛾接过何君君递来的茶杯润了润嗓子,“窈窈妹妹说,他们很快就会醒来,让我们放心。”
“还有,她说,反光的东西是关键,也许是一面镜子,也许是一片光斑;梦境和现实互为映射,完全相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