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细细的,稚嫩得很,像是小婴儿的哭声。
“怎么了?”余哥转头看她,“小丁,怎么不走了?”
妇人皱眉,“余哥,你有没有听见,有小婴儿在哭?”
余哥的脸一瞬间怨毒,随后一脸疑惑的侧耳听了片刻,“没有啊小丁,你是不是听错了。”
妇人再听,这声音却又消失不见了。
“或许吧。”
走到了春姐和余哥的家门前,刚要进去,她又听到了一阵婴儿的哭声,这哭声仿佛在空旷的地方,声音一直回想,四面八方传进妇人的耳中。
“余哥,你真没有听到?”
这次婴儿的哭声没有消失,反而一直在耳边响。
余哥疑惑的回身,“没有啊,小丁,你是不是太累了,出现幻觉了。”
周围的异样感无比强烈,妇人眼前仿佛出现余哥被雪盖住的半张青紫的脸,“我们出山里了吗?”
这几乎是下意识的质问。
“出了啊,你忘了?”余哥挠挠头,脸上还带着憨傻的笑,“小丁你真是出问题了,要不这几天你先请个假,到我们家来玩玩休息休息。”
“你说什么呢?”春姐出房间里出来,用手肘捅了捅余哥,“我就说是你做饭太难吃,小丁都不愿意来做客了。”
“春姐?”妇人有些惊喜。
春姐长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笑起来爽朗得很。
妇人能感觉到,面前的两人是真实存在的,但是周围的环境太诡异了,那种浓重的虚假的感觉,让妇人有些无所适从。
“我们真的从山里出来了吗?”妇人低声喃喃,周围的环境破碎,像是平静的水面忽然被人打破,碎成了一片一片。
春姐和余哥站在一起,站在门内,一眨不眨的盯着她。
“小丁,你不来做客了吗?”春姐问。
婴儿的哭声仍在回荡,妇人像是被钉死在了原地,脚步难以挪动。
“我……”
春姐忽然笑了,笑容明媚灿烂,“没事,不来也没事,小丁,你快回去吧。”
“要下雪了,别冻着了。”
“那你们呢?”
妇人眼前一黑,忽然感觉到冰凉的东西落到了后颈上,她从诡异的睡梦中醒来,睁眼一看,天空不知何时又飘起了大雪。
转身回望,原本沉睡的同伴也被雪覆盖了,她怎么也找不到。
好冷,四肢百骸好像都被冻僵了,妇人搓搓手,将雪一点点扒开,还是没找到同伴的身影。
难道她现在在梦里?他们其实已经到了镜城了?妇人恍惚的响,嘹亮的哭声却打破了她的思考。
梦中曾听到的婴儿哭声,此刻切实的出现在了四周。
但那并不是妇人去镜城要经过的地方,婴儿声音传来的地方是整座山最高的位置,地势陡峭,大雪覆盖一切,她看不见上去的路。
但是婴儿的哭声却一下下砸在她心口,朔风逼人、寒气不断,妇人咬咬牙,循着声音找了过去。
大雪纷飞,天地间一片雪白,高处裸露出漆黑的石面,四周是碎裂的石块,石块躺着一个婴儿,身体上已经覆盖了一层薄薄的雪,却还不断的发出哭声。
这儿居然真的有一个孩子!
妇人忙爬上去抱起了婴儿,将孩子小心的拢在自己怀里,想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这个孩子。
“有人吗?”妇人的声音回荡在山中,但无人应答。
“苑娘就是那个婴儿,当时我抱着苑娘一直向下走,从天黑走到天亮,终于遇见了在镜河边浣衣的农妇,终于到了镜城。”
“你当时看见那个婴儿,不觉得奇怪吗?”毕竟苑娘有半张脸都是石头的样子。
丁大娘的思绪一瞬回到过去,回到她弯腰看清孩子脸的那一刻,“这有什么呢?就算她是妖魔的孩子,也已经诞生到这个世界上了呀。”丁大娘说。
这下轮到李窈沉默了。
“丁大娘,时间对不上啊。”何君君说,“您是十三年前来镜城的,也就是说捡到苑娘应该是在十三年前,可现在的苑娘看上去可不止十三啊。”
“苑娘她,这些年长得很快。”丁大娘说。
何君君震惊,“您就不觉得奇怪吗?”
怎么不觉得呢?只是从捡到苑娘的那天起,她就已经把苑娘当做了自己的孩子,自己的孩子就算是缺胳膊少腿,那也是正常孩子。
“苑娘她从来没说过话吗?”李窈问。
丁大娘如实回答,“这么些年教什么也不会,只会说两个字——石头。”
“那您以后打算怎么办?”丁大娘已经快四十了,苑娘又是这样的人,等丁大娘老去,该怎么办呢?苑娘又该怎么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