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吧？”竺兰问。
李窈真的能在这次妖魔针对他们的攻势中活下来吗？竺兰也不确定。
李窈固然是重要的，可是守住前线和七连城不沦陷更加重要，他们抽派不出更多的人手去单独守护李窈，也没法确保李窈的安全。
七连城也拒绝承担李窈和李奚死在这里的责任。
李窈的背影顿了顿，竺兰听见李窈的声音传来，声音小小的带着微微的哭腔，却透着无比的坚定。
“我可以的。”
李窈向下走去，竺兰关上了暗门，她疾走了几步混入人群，看着依旧热闹的人群，又抬头注视明亮灼眼的太阳，胸口凉飕飕的。
他们把一切都推给李窈了，一个还没长个子、眼中尚且带着天真热忱的女孩。
竺兰双手颤抖，她没法再骗自己了。
没事的，竺兰深吸一口气，脸上努力挤出一丝笑容，她卸去伪装，回到家里，刚推开门，门内一人应声停下手里的动作转了过来：高明正在收拾装备。
高明今天原本接到了外出巡视七连城周围情况的任务，行到一半却又被紧急召回了，现在正在换装备要领着人在七连城内巡逻。
“高明。”竺兰笑的满脸皱纹，分明是非常灿烂喜悦的笑容，却比哭还难看。
高明捧起竺兰的脸颊，低头亲昵的蹭了蹭竺兰的鼻尖。
“怎么了？这么难过。”
竺兰笑容一僵，双手握紧，摇摇头，脸上还带着那挤出来的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没事，你去巡逻要小心。”
“嗯。”高明笑了笑，继续收拾装备，顺便问竺兰，“传送阵那块没问题吧？”
竺兰有点紧张，“没有。”
她像是试探一般问，“你说，前线会不会还需要人啊，到时候需要我们前去支援怎么办？”
闻言，高明失笑，手中动作不停，还是回答竺兰，“那也轮不到我们呀，一般是整只小队前往支援，我们的小队好早就散了，都很长时间没有一起训练过了。”
“你放心吧，再怎么也轮不到我们的，除非全部小队都覆灭了。”
说完，高明看了看玉牌，快步走出去，向竺兰挥挥手，“我先走了，你注意安全。”
“你也是。”
大门合上，竺兰扶着椅子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冷茶。
暗门之后是一个巨大的地下室，地下室中陈设简单，只有一张穿一张桌，桌上燃着一根蜡烛。
或许是有缝隙，烛光随着风微微晃动。
李窈坐在床沿上，现在该做什么呢？距离面对下一个危险，李窈只有两三个时辰的缓冲时间。
李窈捏了捏眉心，她不知道妖魔将会怎样对付她，更不可能知道接下来会面对什么样的危险，现在做的一切预设几乎都是没用的。
李窈并不算是一个实战经验特别丰富的人，她现在还不具有能够揣测敌人心思的计划的能力。
想了想，李窈抖了抖脏污一片的衣裳，又用披风将自己裹好，保证不会弄脏其他东西，这才脱了鞋上塌睡觉。
她真的很累了。
灵魂深处震荡感还隐隐存在，李窈闭上眼，还是先休息再说吧，养足精神才能应对下一个风波。
但是不受控制的，李窈的视野忽然调转，她看见周春荣正趴在尺素身上，血怎么也止不住。
众人的死前的场景在李窈面前重复播放，李窈睁开眼，在放空中瞳孔微微放大。
地下室顶部是喧哗的茶楼，偶尔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十分吵闹，李窈的精神十分紧绷，焦虑、恐惧、痛苦种种情绪混杂，李窈觉得自己的脑子像是要炸开了一样。
“呼——”
李窈深深吐出一口气，随后深吸一口气稳住情绪，脑中不断重复着“不要想不要想”、“睡着睡着睡着”给自己洗脑，终于不知在想了多久之后，身心俱疲的李窈再也撑不住，意识微微混沌，陷入了睡眠。
不对啊，昏昏欲睡之际，李窈忽然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寻常，那疑惑却一闪而逝，李窈想到了，却在下一瞬彻底陷入睡眠。
李窈是被烛光晃醒的，陌生的女人姿态挺拔，表情凝重站在李窈面前。
“师妹，云舟要到了。”
李窈半撑起身体，意识还有些不清醒，问道：“什么云舟？”
“来接你的云舟。”女人回答，“我叫关仪，我会保护你的安全。”
回去？李窈的意识逐渐回笼，她记得自己之前想到过关于回去的事情，但是一觉睡醒什么都忘光了，来不及再想，李窈起身穿鞋，跟着关仪走出了暗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