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亲吻过于帘的脸颊,拥抱过于帘,甚至那晚失了控,还触碰到了她柔软的皮肤。楚扉然觉得这样就足够了,她和于帘之间的故事,到了这一步就可以画上句号了。
事实上,她刚和于帘在一起的那段时间,于帘掏心窝子地对她说了很多。她讲,她的爸爸妈妈也离婚了,她感觉自己什么都抓不住,这种感觉让她很不舒服。
楚扉然眨巴着眼睛愣愣地看着彼时的于帘,心里觉得,她可真羡慕于帘啊,面对同样的事情,于帘的感受是“不舒服”,却不是“很难过”。痛苦是等同的,可是于帘身上大概有一个过滤机制,让她把那些情绪过滤掉了大半。
楚扉然可太羡慕于帘身上这股生气了。
那么至于郁焉呢?楚扉然是从心底里不喜欢郁焉的,无关于帘,第一次见到郁焉她就觉得自己不喜欢这样的人。
郁焉是一出生就被泡在了“苦难”这坛酒里的人,所以无论她活得多么积极多么快乐,背后都始终坠着一团阴郁,那是她的人生命中注定的。
楚扉然和于帘是一类人,她们是半道才走进“苦难”里的,可郁焉却是一开始就从“苦难”中走过来的人。
命里带苦,而楚扉然不喜欢这样苦的人。
所以她认为于帘会和自己一样,不喜欢这样苦涩涩的人。可是人生要不怎么说是可笑的呢,楚扉然分明看见了于帘眼里的光,那是只有在看见郁焉时才会绽放出来的。
她谈不上吃醋,但是在心里已经把自己和于帘也划分成了不同的人。
于帘是喜欢郁焉的吧。于帘就是喜欢郁焉的。
楚扉然很想霸道地把于帘绑在自己身边,她想要拼命地汲取于帘身上的那股生气,可是时间一天天地过去,于帘眼睛里的光越来越亮了,那股强大的、蓬勃的生气全都转到了郁焉身上去。
是什么让自己放弃了的?
楚扉然也想不出来这么个答案,就是觉得,自己应该主动创造属于自己的生气,应该去寻找属于自己的、阳光的人生了。
她希望最后的时刻,于帘能抛下所有带她一起去寻找,可是那装在书包里的行李,最后也只是路边垃圾桶里的一个笑话。
但是她还是觉得幸运,在于帘最苦最苦的那段时间,是她楚扉然陪着她度过的。
这就够了。郁焉拥有于帘往后全部的人生,而她只要拥有那一小段时间就足够了。
终于走到了家门口,楚扉然掏出钥匙开门,细长的钥匙探进锁孔里,轻轻一扭,这个动作让楚扉然感到很快乐,好像她正在打开自己新人生的大门似的。
屋子里的人正在做饭,见到她回来,一边被菜碗烫得直蹦跶一边嚷嚷,“干嘛去了!快来帮我端菜,烫死人了!”
这个女孩,不对,这个姐姐,是楚扉然的室友。
妈妈把她送到了阳城之后便离开了,楚扉然知道,她们两个不能继续互相折磨下去了,妈妈也需要去寻找,那个未知的未来。
所以现在,楚扉然觉得很自由。
她可以自由地想念,自由地放空自己,自由地哭和笑。
室友姐姐咋咋呼呼的,和于帘颇为相像,但是接触久了,楚扉然便把“像于帘”这个模糊的影子给擦掉了——这位姐姐不是一般的笨,智商根本就赶不上于帘。
楚扉然把手缩进卫衣里,用衣服隔着自己的手,稳稳端起一碗热汤,“你傻吗姐姐?不知道拿东西包着手?”
那姐姐哼唧了几声,“我就不包。诶我说,妹妹啊,你都不心疼心疼我?我手掌心都红了!”
楚扉然眼神在光下晃了晃,餐桌在窗边,光线正好,她便在这样的时刻扭过头,漂亮的眉眼漾开漂亮的笑意,“好了,来,我给你吹吹。”
那位姐姐看晃了眼,顷刻间便红了脸,不太自然地走近,把手伸出去,“你那个……医生怎么说?”
“说高考前能好。”楚扉然低下头,捧起那只手轻轻吹了几下,吹完后扬起脸,“好点了?”
“啊……”姐姐又晃神了,连忙别开脸,“你哄小孩儿呢?吹几下就好都是骗子,我去上个药先……”
楚扉然便笑倒在桌边。
后来,高考的时候,她回到了自己熟悉的城市里。
遇到了一些熟悉的朋友们,听说了一些关于于帘的事情。听说于帘和郁焉在一起了,听说于帘砍人了,听说于帘进少管所了,听说于帘大难逃生了,听说于帘被学校保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