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进了浴室,紧紧地关上了门,安静了半晌之后,突然肩膀抖动起来,好像忍不住了似的,抬起手臂挡着自己的脸,终于一声不吭地哭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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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的时候老于和顾秋简到红园来了,郁焉正端着一碗面在吃,抬眼看见他们之后,慢慢地放下了碗,叫了一声,“叔叔,阿姨。”
喝过水之后,声音听起来好了一些,红妈无奈地瞪了她一眼,上前迎客,“老于,小顾,你们要不先坐下?我给你们倒杯茶,大家有事好商量。”
老于眼睛里冒火,勉强按耐着脾气一屁股在沙发上坐下,顾秋简没理他,冲红妈妈点点头之后挨着郁焉坐下了。
郁焉这样子,谁看了都知道她有多难受。
顾秋简叹了口气,“郁焉啊,阿姨想和你说说话。”
“嗯。”郁焉强打起精神来,“阿姨您说。”
“帘帘的事呢,我们怪你也没有用,你红妈也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我们了,阿姨想了想,觉得生你的气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顾秋简刚说完,老于张嘴就来,“郁焉儿啊,叔跟你说……”
顾秋简回头冷冷看了他一眼,老于那句终究是没有说出来,他糟心得很,磨蹭半晌,从衣服兜里摸出来一封信,拍在了桌上。
“帘帘写的,给你的。”老于皱着眉,摆摆手,“看看吧。”
少管所那边只有家属能探视,郁焉那之后再也没有见到过于帘,她咽了咽口水,盯着那封信看了好久,一直到红妈端着茶来了,她才伸手把信拿了过来。
打开信封,摊开那页纸,上面两行字。
【郁焉儿,好想你啊。】
【咱们那约定能往后推一推吧?】
郁焉嘴唇抖动着,哭都没力气哭了——她心想,真他妈是个流氓啊,都这时候了还想着那事,但是再一转念,你他妈倒是出来啊,不出来咱们上哪儿滚去?
顾秋简看郁焉那泫然欲泣的样子,心里也有点难受,“郁焉啊,帘帘在那里面挺好的。其实环境比咱们想象的好一些,里面也没人敢欺负她,我们现在就尽快打赢官司,把她从里面捞出来,你看呢?”
老于一听那个捞字太阳穴直突突,“捞什么捞!我闺女去哪儿了!不就是个少管所吗!我小时候不知道进过几回呢!”
“你闭嘴行不行?”顾秋简回头瞪她,小声警告,“要是让宝宝知道你现在这样对她媳妇儿……老于,我看你们爷俩以后也悬。”
老于怒了怒,又怒了怒,最后愤怒地闭嘴了。
第38章
那场官司打得旷日持久。
郁焉不懂法,不讲道理,但是她有钱,哐哐砸下去,整个律师团全都卯足了劲地找证据、做辩解,就算对面的再不要脸、再不讲理,看在钱的面子上,律师团也能力挽狂澜。
郁焉培训班都好久没去了,连墨来找了她几次,每次来都没句好话。
“你这什么表情?成寡妇了?”连墨不知道郁焉都发生了什么事,张嘴就臭,话一说完就被郁焉瞪上了,“你还瞪我?你课都不上,就你这样,我看顶多考个末流的艺术院校。”
“不考了。”郁焉已经打定了主意。
“有病是不是?”连墨从包里摸出一些知名和不太知名院校的招生简章来,宣传单一沓沓地摞在了桌子上,还有招生报名表。
“赶紧给我填了!挑几个喜欢的,我到时候带你去考试。”连墨拿出笔,硬塞进郁焉手里,“左手断了右手也用不了了?赶紧给我写!”
郁焉握着笔,就是不写。
连墨气急败坏的,绕着人打转,“你非要我骂你傻逼才乐意吗?你那个普通话证书下来了,一级乙等!就上了那么几节课去考试,你能考出这个水平来,就说明你真是吃这碗饭的料!你还不去了?你跟谁赌气呢大傻逼?”
“……”郁焉现在生气都嫌费力气,“没赌气,就是现在没时间考。”
“怎么没时间了?”连墨叉着腰走了过来,感觉马上就要扎紧裙子揍人,“你时间要用来干嘛?学习你不去上课,播音你也不上培训班,你时间拿来干嘛?思-春吗?!”
郁焉低着头,不想辩解。
“报名表我放这儿了,郁焉,人生没那么多机会,你能傻逼几回?”连墨是劝也不想劝了,放下东西就走了。
培训班有艺术院校给的考试名额,郁焉看着那几张来自不同学校的报名表,又看了看那些宣传单,一时间也想不明白自己现在到底在干嘛。
她想于大帘了。
特别特别想。
李卫东背后有些乱七八糟的关系,牵扯到了一些有权力的人,郁焉知道他在给自己挑事,但一直以来都没把李卫东放在眼里,出事那么久了愣是找都没去找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