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电话前,郁焉轻轻地说:“那你可以,帮我问一问你小妈,她为什么不爱我了吗?麻烦了,郁澜,我真的很想知道。”
关灯,房间里暗了下来,郁焉侧身躺着,半边脸颊埋在柔软的枕间,听着小机器人讲着乱七八糟的颜色故事,眼泪悄悄流了下来。
她会难过,尽管不知道那个女人是谁,但对于“她不爱我了”这样一个事实,郁焉还是十分不能接受。
哭着哭着,她不小心便睡着了。
隔天早上她依旧起得早,规律的生活过习惯了,吃早饭前去花园里走几圈,有汗了再回来,慢慢做一顿早餐,吃完去上课,或者看书。
不过因为心情不好,她做早餐时心神不在家,用机器时把手给烫了一个泡。
郁焉疼,疼得泪花都泛起来了。
她想着,要是那个“小妈”在的话,一定会心疼地过来给她吹一吹吧……可是那个人不爱她了,应该也不会过来,就远远地看一眼,漠然地说:“小心点不行吗?”
郁焉越想越离谱,难受得要命,她是哪里没有做好吗,为什么会不爱她了呢?
手上烫出来的泡越来越肿越来越红,郁焉掉了会儿眼泪,听见有人敲门。早上都有护工送药来,她赶紧擦擦眼泪,把手藏在身后,开了门让外面的人进来。
于帘拿着郁焉的药,还有她自己亲手做的早餐,进门看见明显是哭过的郁焉,一下子心都紧了起来,“……怎么了,你哭什么?”
郁焉摇头,“没有。”
她的手揪着背后的衣角,指尖疼得都麻了。
于帘把东西放好,沉着眉走过来,抓起她的手一看,立刻就凶了起来,“做饭走神了?”
郁焉低着头,不吭声,眼泪挂在睫毛上。
“烫了手为什么不赶快处理?”于帘看她这样子有脾气也发不出来,把人拽到水下,用冷水冲着她的手指,“老了之后,很容易留疤,消也没办法消,你一个女人能不能臭点美?”
臭美?
难道是因为她不臭美吗?
郁焉可算听到了一个令人火大的原因,愤愤地把手抽了回来,“和你没有关系,你走!”
于帘:“……”
以前的郁焉挨骂,肯定会一字一句地和她对骂起来,哪儿会掉着眼泪,发着凶又不凶的脾气?于帘脑子一下子没跟上,差点没反应过来,眼前这个既任性、又喜欢闹脾气的,也是郁焉。
愣了一会儿。
她叹了口气,语气放软,继续抓起郁焉的手去冲,“好,我错了,不该凶你。手不痛吗,我给你吹吹,然后上个药,好不好?”
郁焉就是哭,还别开脸哭。
于帘突然有耐心得很,任凭郁焉没理由地哭闹,没理由地冲她发脾气,也全都闷声承受了。
等把那烫伤的手指处理好,她抬眼看了看郁焉,但对方不看她,她便又叹气,低头亲在郁焉的指尖上。
“亲亲就不痛了。”
郁焉便一边脸红一边生气。
“昨天亲都亲过了,今天就想翻脸不认人是不是?”于帘把自己的爱心早餐拎过来,亲自把食物递到郁焉嘴边,“喂你,快吃。”
郁焉抿着嘴,“我不要你喂。”
“哦。”于帘表示懂她,“不要手喂,要嘴喂,是不是?”
她把东西塞进自己嘴里,含住之后便仰头朝郁焉靠了过去,看样子真像要这么恶心兮兮地喂她。
郁焉嘴一撇,又要哭了。
于帘把东西咽下去,不再吓她,“快点自己吃,不然我就这么喂你。”
感觉在照顾小朋友。
还是个脾气不好的小朋友。
五十八岁高龄的郁焉小朋友,挂着眼泪,吃完了一顿不太美味的早餐。
吃的时候她也哭,“你做饭,怎么那么难吃啊……”
于帘哭笑不得,“我的错,以后一定向你学习,精进厨艺。”
吃完了,但是还没哭完。
于帘问郁焉今天的安排,郁焉肿着眼睛,又赶人,说:“今天我要呆在房间里想事情,你走吧。”
“想什么?”于帘在她身边坐下,抓起她的手放在自己腿上,“想还要哭几个小时?”
“嗯。”郁焉愈发任性起来,“这个问题也很值得思考。”
“也?”于帘偏着头看她,“你还要思考什么问题?”
一个令人伤心的问题。
郁焉说不出口,只是说:“你走。”
“我不走。”于帘也装作生气的样子,“昨天的事你还没给我个解释呢,今天我一来你就赶我走,你是不是看上别的老女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