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海大学要担的责任重得不行,学校官方急匆匆找了另一位优秀的老师来做于帘的替补,没想到却被那几位选手嫌弃,“在这个领域,我们只认于帘教授。”
这话一出,气得校长在他的办公室里疯狂地对于帘进行着言语上的攻击。
郁澜和于湳最近也忙,把工作搬到国内来一方面,另一方面还要承受着电视台和学校里的施压,苦不堪言。
他们难得见一面、聚一次,谁知道一张嘴就叹气。
于湳在全息屏上翻看着新上市的几款酒,边点单边对郁澜说:“哥,我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小妈去那边之后,学校都快把我电话打爆了,害得我老婆天天骂我……”
“为什么骂你?”单身人士郁澜表示不解,“吵着她了?”
“不是。”于湳简直没脸说,“她觉得我没办法解决这件事,认为我是个无能的人,我……我这个成年人非常不能忍受被鄙视!”
“哈哈……”郁澜被逗得笑了起来,眉头终于舒展开。
于湳悄悄瞥见他的笑意,这才松了口气。
两兄弟从成年起便独立了,离开了郁焉和于帘身边,去往了遥远又陌生的国度求学求业,很多无法向家里说明的事,也只能互相分享,互相疏导。
他们只相差一岁,小时候便是截然不同的性格,长大后也没多大变化,还是一个静一个闹。
于湳清楚郁澜爱喝什么酒,好在自己和郁澜口味也差别不大,很快就点好了东西,然后收回视线落在郁澜身上,准备深入地聊一聊。
“以前总觉得她们两个,一个一直呆在电视台,一个一直呆在学校,我还抱怨过她们让自己的生活变得很无趣来着……”郁澜喃喃,“现在才知道,她们对于她们所习惯的那个世界来说,有多么重要。”
“对啊。”于湳附和道:“我未来如果能这样,让公司离了我就转不动,那我就算没白活。”
郁澜掀起眼皮看他一眼,断定道:“你?那一天不会来的。”
“哥!你就戳我伤疤!”于湳嚷嚷起来,“哼!”
“多大人了?撒什么娇?”郁澜不看他,“烦人。”
两个人又干了几杯,酒精有些上脑,再加上心里记挂着郁焉和于帘,一时间难得地安静了下来。
等喝到醉醺醺的时候,于湳的胆子才大了起来,也不再下意识关注着郁澜的情绪,而是张口就问,“哥,上次你搬家的时候我想去帮你来着,结果看见一个男人大半夜地进了你家里,那人……谁啊?”
郁澜也醉了,昏昏沉沉的脑袋一愣,“你……你看到他了?”
“看到了啊……”于湳点着头,“其实之前也见过一次,我碰巧去你那边出差,撞见过你们两个一次。”
郁澜嗓子眼发紧,“……什么时候?”
“几个月前吧。”于湳埋下头,趴在手臂里,使劲在衣服上蹭了蹭,这才抬起头来,“哥,我那回看见你跟那个男的在……在接吻,你们两个是那种关系吗?”
郁澜眼前好像多了一层雾,让他看不清于湳,也看不清自己,更看不清这个世界。
如今国内同性恋结婚早已合法,喜欢同性的人都能大大方方牵着自己的伴侣走在街上,相视一笑,兴致起了当众接个吻也不算什么。
可是他却始终不敢说出来……瞒了那么那么多年,瞒着两个妈妈,瞒着于湳,有时候甚至还瞒着自己。
他看着于湳,“你知道吗,全世界都能接受一件事的时候,反而你自己会成为你接受那件事最大的阻碍。”
“听不懂。”于湳摆摆手,不跟他绕弯,“哥,我们的妈妈,在对同性恋来说十分艰难的时候,仍然选择了在一起。哪怕没有证明,她们还是邀请了所有人,带着我们,一起举办了那场我一辈子都忘不了的婚礼。”
他抹了抹眼角,觉得自己没出息,“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骗我们……我们不是家人吗,为什么你反倒不愿意把自己真正的取向告诉我们?我们难道不能接受吗?”
郁焉和于帘的关系,造就了这个家庭的特殊性,但郁澜和于湳从来没有觉得可耻过,他们接受了这个家带来的幸福,同时也愿意承受别人给予的眼光。
于湳的话像刀子一样刺中了郁澜,他摇摇头,“不是,不是这个原因。”
“那是什么?”于湳哽着,“大妈和小妈已经那样了……她们到现在都不知道真相。你就忍心让她们在完全忘记你之前,连真实的你是什么样子都不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