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呢?”郁焉怒极反笑,“没睡着,还要陪你深夜尬聊吗?”
“也不是不可以啊。”苏婉婷从被子里爬起来,她把床垫往床边拽了拽,离郁焉更近,几乎是一伸手就可以碰到郁焉,她这才满足地躺下,“焉焉姐姐,我们来聊天吧!”
郁焉几乎咬牙切齿,脑子里思索着如果现在抱着枕头出去,她可以去哪里窝一晚上?
苏婉婷扬起脸,率先挑起话题,“焉焉姐姐,你有工作介绍给我吗?我修的课程挺多的,方方面面都懂一些,能做很多事情。”
郁焉被气得心口有些疼,她决定自暴自弃,就当没听见,倒头睡下了。
苏婉婷又自说自话了一阵子,郁焉根本就不接话,说到最后,她自己也觉得没意思了。翻了个身,背对着郁焉,瞪着眼睛望着黑暗,眼泪忽然就流下来了。
郁焉兀自气了一会儿,在床上辗转了几圈,然后坐了起来,叫了一声,“小艾。”
苏婉婷轻轻嗯了一声。
“于帘这个人呢……”郁焉舔舔唇,“她就是一颗看起来很好吃的苹果,咬下去你就会发现里面有好几条虫子,她其实真的没有你想象得那么好。”
“人在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下意识地会为对方编造出很多美好的品质来,我当初也是被她的金玉其表给骗走的。后面几年生活下来,我真觉得这个时期,就是我们在接受彼此的一个又一个缺点的过程。”
“我记得有一年夏天,平海都快四十度了,她那阵子写代码写得很疯狂,连着一个月都是一周只洗一次澡……我那时候真快疯了。”
“还有就是她不会做饭,每次我出去上班而她闲着的时候,美名其曰为我减轻家务负担,但是她能直接把厨房给我点着了。”
“她还很幼稚。我说要领养小孩儿,她连小孩儿的醋都吃,要不是我问了她,我是真的不知道这人幼稚到了这个地步。”
“最让人烦的一点,就是她身上那股强势劲……可能是随了老于吧。反正就是特别喜欢管我,什么都管,我见什么人,去哪儿出差,全都要一一报备,不然她就冲我急。”
数落着数落着,郁焉是真的来劲了,七八年积攒下来的话没想到会在这么一个晚上吐露出来,更没想到的是——倾听者还是她的情敌。
苏婉婷安静听着,等到郁焉换气的时候,及时地出声,“焉焉姐姐,你冲我秀恩爱呢?”
郁焉语速飞快,上气没接到下气,被苏婉婷这么一说,她笑起来了,“你可以这么想,还要听吗?”
苏婉婷把头埋进被子里,“不听了。晚安焉焉姐姐,我不吵你了。”
郁焉长舒一口气。早说卖了于大帘就能睡觉,那她还至于忍到现在?
她终于得以入睡。
一夜好梦。
接下来两天,苏婉婷突然收敛了许多,大抵真的是被那晚的狗粮撑着了,好久都没再去郁焉面前挑衅,碰见郁焉也都是打个招呼就跑开了。
红园依旧热热闹闹的,有领养家长带着孩子回来看看,也有人大过年的来看孩子,整个红园每天进进出出的,郁焉也去帮忙,累得几乎脚不沾地。
他们的过年活动里没有“串亲戚”这个选项,郁焉和以前那些人的联系也早就断了,不想出去折腾,安安静静地窝在了红园里,等着于帘来,和她一起去看外公外婆。
红妈催促着郁焉先过去看一看顾主任他们,郁焉有些不太好意思,执着地说要等于帘来了一起去。
红妈便说郁焉都一把年纪了还是学不会做人的事故道理,郁焉有一句没一句地和她顶嘴,顶完就跑。
两个人僵持拉扯着,没想到的是,她们没等到于帘,倒是先把摔断了胳膊的顾秋简给等回来了。
顾秋简同志和老于离婚之后便将“自由”二字贯彻到了极致,前几年还奔跑在沙漠冲浪的第一线,后面受了次不小的伤,死里逃生一回,在顾主任和外婆哭天抢地、以死相逼之下,终于忍痛割爱放弃了这项活动。
和老于不同,老于就热衷于挣钱,但顾秋简就是热衷于花钱。养好伤之后,她转身就投入了新的兴趣爱好之中,发展得都还不错。
近几年顾秋简又爱上了潜水,还玩滑翔机,练武术,跳伞蹦极,兴致来了还去学过一阵子瑜伽,跟着一个培训机构满世界跑……最近好像又迷上了攀岩。
这个女人身上好像有用不完的劲和精力,郁焉每次撑不下去都会想一想顾秋简,想想那些顾秋简看过的风景,想想顾秋简做过的那些刺激的事,立马就会觉得生活有动力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