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焉有些恍惚。于帘曾说，小艾是去过更好的人生了，就是那么简单的一句话打消了郁焉一块心病，看见如今的小艾，郁焉只是想……好像是真的去过更好的人生了啊。
挺替她开心的。
苏婉婷看郁焉一直发愣，噗嗤笑了出来，“焉焉姐姐，你老盯着我干什么？”
“……没反应过来。”郁焉不好意思地用手理了理围巾，偏头看了眼远处的车，“你是来接我的吗？”
“对呀，红妈让我来的。”苏婉婷自然地拖过郁焉的行李箱，几下拎着放进了后备箱，然后帮郁焉拉开副驾驶的门，“咱们上车聊嘛，外面真的好冷。”
郁焉鼻尖都被冻得发红，闻言赶紧点头，钻进车子里之后被车里的温度一蒸，才觉得几近僵硬的身体活了过来。
苏婉婷大晚上的也穿得很得体好看，不比如今城市里那些风格多样的小姑娘，她的穿着更成熟也更精致一些，不扎眼的米白色大衣裹在身体上，小巧的珍珠耳环和它相得益彰。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郁焉解下围巾抱在怀里，试图关心一下眼前这个略显陌生的妹妹，“我是指，回国……我们都好久都没听到你和苏姐的消息了。”
“上个月回来的。”苏婉婷眼睛看着前方，专心开车，“我妈她几年前就去世了，留下一屁股烂事，我处理完了就不想呆在国外了，现在正回来找工作呢。”
“苏姐去世了？”郁焉语气震惊，那个女人那么厉害，翻手为云覆手雨，她没想过苏酥会有一天斗不过什么，可是这个人就是这样，真的消失在世界某个角落了。
“嗯。”苏婉婷不咸不淡地跳过了这个话题，“我现在改名字叫苏婉婷，她给我起的，说是以前那个女儿的名字。”
郁焉：“……”
苏婉婷继续说道：“其实我和她出国之后日子还是过得不错的，上最好的学校，穿最贵的衣服，交的朋友都是富二代官二代星二代，虽然有些地方不如意，但是物质上——”
她终于扭脸过来，对着郁焉一笑，“我还是很满意的。”
当初把小艾送走就是郁焉不太能接受的，刚刚的“她过得还不错”的泡影也被小艾亲自戳破了，郁焉一时间都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
“不过都过去啦。”苏婉婷看起来很想得开，她耸耸肩，耳朵上的耳环随着动作晃了晃，“焉焉姐姐，你给我讲讲你的事吧。”
“我？”郁焉觉得各自缺席的人生是应该互相分享的，但这好几年一下子找不着头，她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正思考着，突然听见苏婉婷来了一句，“你和于大帘还在一起吗？”
这句“于大帘”脱口太自然，郁焉都差点没意识到，她有些不适地微微皱眉，收回了黏在小艾脸上的目光，尽量语气自然，“我和你帘帘姐姐一直在一起。”
“什么帘帘姐姐，我也想叫于大帘嘛。”苏婉婷冲郁焉眨巴眨巴眼睛，奈何郁焉没理她，“……好吧。焉焉姐姐，国内现在还不能结婚吧？你们以后是怎么想的呢？”
“没怎么想。”郁焉看向窗外，“我和她，并不需要那份证明。”
“但事实上，虽然结婚证只是薄薄一张纸，在许多人心里还是有着极大分量的。”苏婉婷撇撇嘴，“我的国籍有些不太好处理，但是我那边是可以结婚的，不过不太好的就是……我喜欢的人现在暂时还不喜欢我。”
这会儿，只有傻逼才感觉不出来这丫头片子嘴里在说些什么。郁焉眼角跳了跳，没办法接受“小艾”到“苏婉婷”的转变，甚至在想是不是这人顶替了小艾来到她身边。
郁焉冷着声，“你喜欢同性？”
“对啊。”苏婉婷看了郁焉一眼，“我只有前女友，没有一个前男友，男孩子都太讨人厌了。”
这话一出口，又把郁焉的冷汗给激出来了。她不敢想，会不会是因为她和于帘，所以才导致了小艾变成这个性向？小孩子正是容易对这个世界产生好奇的时候，她却把“同性恋”这三个字推到了小艾面前。
大过年的，郁焉脑袋都快要在车里爆炸。
好在，很快红园就到了，这场可怖的谈话终于结束，郁焉见到红妈的时候都没激动起来，只说了句自己累了就飞快回房间了。
她现在有一个自己的房间，哪怕不常回来住，但红妈就是特意给她留了间又大又暖和的卧室。
但是推开门，屋子里的地面多了张床垫，上面放着折好了的枕头被子，看样子是有人要在她的房间里打地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