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弯了下嘴唇, 脸上笑意却不深,像开玩笑又很认真:“我不陪你去, 你会自己去,还是找别的女伴?”
“那就不去了。”怕她误会, 他解释道,“原本就不是很重要的舞会,只是因为你在这,我才想和你一起去。”
如果这算花言巧语,那她也不得不承认语言的魅力,她心里闷堵的那口气散了一些了。
阳光正盛,照得眼睛发疼,她眼睫微颤,低低地“嗯”了一声。
第二天的舞会,她挑选了一条宝石绿的吊带长裙,裙子后背部是镂空的,裙身闪闪发光,随着她的脚步挪移、胯身扭动微光粼粼,像蛇的鳞片。
她穿着裙子从二楼走下来时,等候在一楼大厅的周惟深久久没有说话。
她的皮肤白皙,绿色更衬得透净,化妆师将她眉眼处描得很浓,像一株娇艳的玫瑰。
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板上,每一下却都叩在他心上。
此刻,所有的时间与声音都万籁俱寂,他的目光中只有她的身影。
爱人如养花,他的小玫瑰,配得上用世上最好的养分照料,绽放最盛丽的娇艳与贵气。
见他良久没有说话,顾宥缦提着裙摆转了个身,疑惑问:“不好看吗?”
他泄出一口气,向她伸出手,握住她的手腕将她圈在自己怀里,宽大的手掌裹上她光洁白皙的后背,在柔嫩的肌肤上摩挲许久,他才道:“好看,好看到我适才正在想应该用什么理由拒绝出席舞会。”
察觉了他隐晦的醋意,她好笑,坐在了他膝盖上,搂着他脖颈道:“那怎么办?我去换了?”
他将她紧搂在怀里,圈着她裸着的后背,她后背上还有他画下的翅膀痕迹,像消退的纹身。他想过要她换一条,想过让她加个外套,甚至想过将自己的西装外套给她披上,念头转过种种,他只说出一句:“你喜欢,那就穿这条。”
配合她的舞裙,他换了一身西装,领口打上了一条墨绿色的领带,领带还是她送的。
站在落地的镜子前,她替他打好温莎结,理了理领口,又回身看向镜子。他高挺,气质出尘,手插在口袋里,示意她挽上。
顾宥缦和他一同走出大门,上了加长的奢侈豪车。
这次舞会的地点在一家私人博物馆。顾宥缦还是第一次以客人的身份出席这样的西式舞会。
从前她为了攒钱,都是去做兼职服务生,唯一一次穿上礼服,在一舞后也像即将原形毕露的灰姑娘般仓促逃离,不曾真正感受过舞会到底是怎样一种氛围。
舞会门口的侍应上前来为他们拉开了车门。
周惟深先下车,而后回身向她递出手。
车前车后都是金发碧眼的外国人,顾宥缦深呼吸了一口气,将手指搭在了他手心上,缓缓走下车。
她那一身长裙实在吸睛,衬得比白人还白三分,模样娇艳如滴露。他们才一下车,还没来得及进入舞会正厅,抵达的其他宾客纷纷注目过来,华人面孔本就醒目,认识周惟深的宾客们熟络地迎来,热情同他们寒暄。
第一次见他带女伴出席舞会,所有人无一不好奇顾宥缦的身份,周惟深同人说话的第一句便是介绍她,他说:“这是我的爱人。”
说的不是官方的太太,妻子,而是法语中最简单直白的爱称——我的爱人。
心尖微颤,她握紧了他的手,面上依然保持着得体的笑容,用有些生疏的法语同他的朋友打招呼。
好不容易先寒暄过一阵,进入了舞会正厅,顾宥缦就被大厅中间一座高大的水晶雕像晃了晃眼,她多看了几眼。周惟深在同生意伙伴交谈的间隙注意到了她的走神,侧头问她:“你喜欢这个吗?”
“嗯,哪个?”
他抬颚指向偌大的雕像,“尼莫西妮神像。”
她这才端详雕塑的面容,发觉确实是古希腊女神,她点点头,对艺术家技艺很是钦佩,“真好看,栩栩如生。”
“你喜欢的话,买回去。”
被他轻描淡写的豪横话语震惊了,顾宥缦喉头微哽,瞠目道:“这也能买?”
“这是私人博物馆,价格开到位,博物馆也能买下。”
资本主义世界就是唯钱论。
顾宥缦哭笑不得,“不要不要,买这么大个雕塑回去干什么?”
“可以在庄园里再造一处喷泉,你专业不是园林设计吗,愿意的话,可以由你来设计造景。”
顾宥缦将信将疑,“我来设计?”
“你想怎么设计都行。”
他拍了拍她的手背。
自从毕业后,顾宥缦就很少接触园林设计专业上的本质工作了,她现在主职摄影,和园林会有交际点,但毕竟是全然不同的工作,以前的专业功底都快忘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