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微哂,想到可能真正的old money大多具备这样松弛而又内敛的气质,他们小众,但在八十亿人口的地球上也并不唯一。
主持人上台了。
一场寿宴弄得像发布会一般,先是周家老大周春景发言,然后是老二周夏时,子辈发言完,又轮到孙辈上台讲话。
隋梦莲和顾立峰感慨:“周家人关系真好,老太太也真没什么架子,连儿子都直接叫她名字。”
“没架子?老太太年轻时候就是说一不二的人物,周老太爷在她面前都要让三分。”
顾立峰眼睛盯着前面,声音很低地道:“周家百分之七十的产业都能被老太太捏在自己手里,老太太还没有老糊涂。你看着周家这些人都这么风光,其实都不过是老太太的代理人,还不如我这当老板的自在,在这周家,老太太是最精明的一号角色。”
“照你这么说,周家这大儿子手里也没实权?”
“周家最大的生意在海外,她俩个亲儿子都守在国内,倒是一个小女儿和长孙常年在外,古时候打仗还有鞭长莫及,拥兵自重一说,你说这周家,手上真正有实权的是谁?”
随着主持人的介绍,灯光打向一侧。
两三阶的台阶,男人只迈了一步走上台,他西装笔挺,步态沉稳有力,随手整理了一下袖口,走至中央,骨节分明的手指握住了声筒。
毫不夸张,台下一片少女压低了声音尖叫。
隋梦莲都被年轻人稳重练达的气场晃了晃眼,她极其小声道:“你是说,周家下一代掌权人就在周冬蝉和周惟深之间了?”
顾立峰借着抿酒的姿态回答道:“大错特错,周冬蝉当年非要嫁个老外,就算老太太想,周家人也不会答应让周冬蝉掌权,周家真正的继承人,只有台上那一位。”
“感谢周惟深先生的精彩发言!”
随着主持人上台,男人交回话筒,从另一侧下了台。
顾宥缦支着下颚,注意力在开小差。
她是摄影师,擅长的不是站在聚光灯下侃侃而谈,而是在台下审视被观察对象。
男人步态沉稳,温和冷冽如高岭之花,典型的阿尔法男,直钩钓鱼的典范。
最高级的猎手往往以猎物的姿态出现,不同于花花公子游戏人间的主动,他们得体而疏离,习惯于享受别人的爱慕与崇拜,不拒绝,不主动,也决不会轻易说爱。
如同冷青松,他们年轻而高贵,自负又自恋。
她打交道最多的也是这样的精英阶层。他们有一套细致的世界观、价值观,精致而挑剔,自我包装苛求完满,就像商圈里精致的酒,无一不散发迷人魅力,又带着矜贵的距离,但包装下真实的味道,也许平平无奇,又可能还不如一瓶奶啤来得体贴而温馨。
和这样的男人最好保持距离,做朋友时的魅力远胜于做恋人,一旦距离被拉近,他们精致利己的侵略性就会暴露无遗,要么忍受他们的自恋与自大,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吞,要么在难以忍受的磨合中落得一地鸡毛,惨淡收场。
少女们被荷尔蒙吸引的春心萌动她能理解,但她笃定地想,她绝不会喜欢上这样华而不实的男人。
第七章 (一更)
流程过半,饭桌上用来做装饰的花和果盘陆续撤了下去,开始上菜了。
看见大澳龙和牛排的时候,小外甥女惊喜地大“哇”了一声,迫不及待地就想动筷子了。
顾静姝看了一下旁边的人,见大家都聚精会神在听主持人讲话。她拦住了女儿,轻斥道:“可可,别人还在讲话,这样没礼貌了。”
“她还是孩子,长身体,饿了就让她先吃。”唐则桉不赞同道。
顾静姝对丈夫的教育理念有些不满,“你总惯着她,以后她出去了也这样,不知道的以为她家里没人教呢!”
“坐这的都是自己家里人,又没外人,怎么不能吃了?以后在外面少不了要受委屈,难道在家里也要受委屈?”
“你!跟你讲不通!”顾静姝恼了,抓着唐歆可的筷子往桌上一拍,“不许吃。”
唐歆可夹在中间,左右难为。
“吃!”唐则桉拿起了筷子,问她,“可可,你想吃什么?”
看着父母吵起来了,唐歆可松开了拿筷子的手,低声道:“爸爸,我不吃了。”
顾宥缦早上就吃了个三明治和鸡蛋,这会儿肚子早就空了。
牛排一上桌,她便拿起了刀叉,切了小块,发现姐姐正嗔怒地看她,顾宥缦将牛排送进了口中,慢吞吞道:“菜端上来就是吃的,我是来吃饭的,又不是来看台上演戏的。”
对她,顾静姝是管不到了。有小姨带头,她立的规矩哪还有说服力,她叹了口气,对女儿道:“吃吧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