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宥缦拉过她,轻声道:“好好和她说,别骂她。”
“知道的。”
顾静姝又推了女儿肩膀一下,“说再见。”
唐歆可抬头道:“小姨,小姨夫,再见。”
顾宥缦和周惟深摆了摆手,去按了电梯,说:“那我们走了,可可再见。”
门一关,小姨的身影消失在门外,唐歆可就知道风暴来了。
顾静姝摘下了挂在门上的鸡毛掸子,抓着掸子头倒了过来,指着客厅道:“去跪下。”
往日站在她这边的父亲也阴沉着一张脸不发一言。
眼泪盈满眼眶,她紧紧咬着嘴唇,不说话,也不动。
顾静姝狠狠地抽了一下鞋柜,凌厉的风声穿过,擦着她的手臂挥了过去,她厉声喝道:“唐歆可,我叫不动你了是吗?我让你去跪着!”
她抬起眼眸,目带憎恨道:“我不跪!”
他们总说是为了她,什么都是为了她,可她明明什么也没有想要,为什么这些责任都要堆积到她的头上?他们只在乎他们觉得什么好,从来没有人在乎她想要什么,为什么最后还都成了她的过错?
折腾了一天一夜,顾宥缦一进电梯就趴在了周惟深肩膀上。
他爱怜地轻轻揉了揉她的腰,“累了吧?”
她点点头,声音闷闷的,“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原本从广疆离开那天,他就要往外飞了的,是因为家里又发生了这么一件事,他才又回鹿海多待了这半天。
事务的确不能再拖了,“明天走,下一次回来,得是圣诞节了。”
顾宥缦勉强笑笑,“嗯,圣诞节也不远了。”
听出了她的失落,周惟深道:“忙完这两个月,明年上半年我一定在国内陪你。”
“上半年?”顾宥缦疑心自己听错了时间。
“明年公司有合并重组计划,我想重理总公司高层人员和职责,这样明年才能抽出更多的时间回国来陪你。”
“不,也不用……”顾宥缦都不敢想他能陪她六个月。
他日理万机,哪怕只能在她预产期那个月赶回来陪她,她也是能理解的。
周惟深并不是同她商议,他道:“这是我本该做的。”
回到家,顾宥缦瘫倒在了沙发上。
双腿缺钙似的抽痛,她咬牙自己捏了捏。
周惟深看到了,又抱过她的小腿,放在自己膝上给她捏了捏水肿的小腿。
他给她脱了袜子,只见脚踝和肩背上都是磨出来的红印和淡淡血痕。
看着看着,他叹了一口气。
顾宥缦疑惑问他:“怎么了?”
他给她揉着小腿和脚踝,说:“你本来不该吃这些苦的。”
“哎呀,这是正常的嘛,谁怀孕不难受啊?”
她用小指勾了勾他手指,戏谑道:“而且,明明你也很难受了。”
白天不舒服,他便借口透风下车走,有时半夜,周惟深突然起床跑进卫生间干呕,她听到了,也知道他有意瞒着她。她一问,他只说没什么事。她又去问队里的队医,都说他的症状是典型的“妊娠伴随综合症”。
如果不是担心紧张她,他大可不必去广疆,也大可不必紧张得自己跟着受罪。
不过他跟着来广疆的这一遭也没白走,从沙漠到冰川,他们拍了很多很多合照,留下了很多纪念,家里的那块展示墙也终于有东西贴了。
算算他农历生日,顾宥缦惊觉:“老公,你今年生日是圣诞啊?”
“圣诞?我是12月20日,离圣诞差五天。”
“不是,我是说你农历生日,我也只过农历的生日。”
周惟深不解:“农历怎么判断?我不太清楚这些。”
顾宥缦坐起身,将手机日历翻给他看。
“农历就是以月相为准,公历就是以太阳为准,就像我们说中秋节八月十五,说的是农历八月十五,每年对应的公历都不一样,还有春节,也是过农历的大年三十,而不是公历跨年夜。”
这倒是新奇,周惟深颇感兴趣道:“我通常是过公历生日,还从没算过农历的生日,那今年就按农历来过吧。”
顾宥缦揶揄笑道:“正好你生日和圣诞节是一天,这样我可以省下一份礼物了。”
周惟深揪了揪她鼻头,“小狐狸。”
她趴在他肩头,懒洋洋道:“要想准备什么礼物也是很头疼的。”
阿姨将打来的泡脚水端来了,木质的泡脚桶,里面还放了几滴安神精油,闻着就带着一股淡淡的鲜花香气。
周惟深在泡脚桶前蹲了下来。
意识到他是想帮她洗脚,这一下把顾宥缦都弄不会了,“不,不用了吧?”
他握住了她的脚踝,放进水里,水温正好,不太烫也不算很温。
脚面上的细小伤口碰了水,疼得她轻轻嘶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