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顺手将杜成霜的手机往自己后兜一揣,扶着老人坐到了主位上。
老人面前,杜成霜收敛了对何宓的兴师问罪,指指顾宥缦说:“您帮她看看就行,我没病,她体虚。”
老人点点头,从药柜上拿下一条蓝色的软布垫在桌上,坐下后道:“来,手伸过来。”
顾宥缦拉起袖子,将胳膊放在了布上。
老人先看了看她脸色,又问:“最近有什么不舒服啊?”
她答道:“最近生理期出血异常少,经常犯困,以前虽然晚睡晚起,可现在睡得早也总是起得晚,感觉浑身乏力。”
老人手搭着她的脉,望着外头,凝神静思。
杜成霜往后退了一步,看到了被何宓夺去的手机。
她恨恨想,等她拿到了手机,她立马就走。
她伸手,用拇指和食指轻轻掐住手机一角,正要往外拽,稍微一动,被何宓逮了个正着,他按着她手腕,似笑非笑道:“干什么,耍流氓?”
被他这招贼喊捉贼不要脸到了,也不跟他绕弯子,杜成霜瞪着他,直接道:“把我手机还我。”
何宓没还手机,也没松手,他说:“别闹,看病呢。”
老医师松开了手指,看向顾宥缦说:“怀了有两个月了吧?”
“啊?”她一愣。
“啊——?”
后面这声是杜成霜侧头从何宓身后发出来的。
老人诧异道:“你还不知道?你这身孕最少两个月了。”
“身孕?我怀孕了?”
顾宥缦摸着腹部,满脸难以置信。
“看来是还不知道了,”老人叹气,“也难怪,你这脉象弱,这孩子恐怕没少被折腾,你说有出血,出血量大吗?”
顾宥缦紧张起来,她目光匆匆去找杜成霜。知道她慌了,杜成霜往前两步,握住了她胳膊。
顾宥缦勉强定了定心,回忆了一下,说:“也不大,大概就平常指头流血那么几点。”
“今天还有流血吗?”
“有一点点褐色的血迹。”
“那事儿不大,但还是要去医院检查一下,我们这堂口只开药,你去华三医院挂产科何寰的号,详细做个检查。”
“那,我现在就去?”顾宥缦迟缓问。
老人收回手点点头:“去吧,走慢点,你这胎象可经不住再折腾了。”
杜成霜紧张地攀着顾宥缦的肩膀问老医师:“我今天还带她去爬山了,会不会出事啊?”
“那倒也没有,不过近日啊,多躺,多坐,少动,过个一个月,胎稳了,就能多走走了。”
这话怎么这么耳熟?
顾宥缦和杜成霜不约而同想起来今天在庙里那位“观空大师”说的话,两人相视一怔。
拜别了老中医,杜成霜小心翼翼地将她扶出门槛,嘴上一直在碎碎念着:“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不至于,”顾宥缦哭笑不得,“我今天走了一天也没觉得有什么不舒服,比前几天一直呆着还精神一些了。”
“别,你要是有个什么事,我怕你家那位来找我拼命。”
走到前堂,顾宥缦撞上了从前给她把过脉的那位医师,她扬声道:“何医生?”
“哎,顾女士,您这是身体不舒服?”
“我......怀孕了。”
何岭立刻捧起手来喜庆作揖,同她笑道:“恭喜恭喜啊,这可是大喜事,看来过不久我就能上周家去讨杯喜酒喝了。”
何宓同爷爷说了几句话,又走了出来,见何岭正同她们俩人熟络说着话,他意外道:“三哥,你们都认识?”
何岭道:“这位就是我之前说的周家那长房长媳。”
何宓先是惊讶,而后又失笑了,“原来你就是周惟深的太太,真是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忽略“长房长媳”这棺材板底下掏出来的封建称谓,顾宥缦惊讶道:“你和惟深认识?”
“他常年在国外,我和他算不上私交甚笃,但我们两家是世交,我比他又年长几岁,偶尔见几回,也能喝喝酒叙叙旧。”
这都能撞上熟人,顾宥缦都要感慨鹿海市这圈子之小了。
何宓又问:“他现在还在国外吧?”
“是的。”她点头。
“我和周惟深以兄弟相称,那你就是我弟妹,正好我今日有空,就代他跑这个腿,陪你去医院可好?”他显然醉翁之意不在酒。
杜成霜拉了拉顾宥缦,全身连五官都在拒绝。
顾宥缦笑道:“谢谢何先生,不过我有朋友在,就不耽误何先生时间了。”
“华三医院很大,产科恐怕排号也要等很久,你要是愿意,我来请专家给你会诊。”
顾宥缦还有些踌躇,杜成霜改了态度,一口应了下来,“好!”
跟在何宓身后走出去时,顾宥缦小声问杜成霜:“你不是不想和他搅和在一块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