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影的步伐慢了下来,附和着秦榆的节奏,没有再离她很远。
山谷的日子平得像几乎要凝结起来的河水,影影和秦榆的小屋挨得近,来往也方便,影影时常会带着秦榆去山林里走。
这儿的天气不像外边,似是山脉将风雪隔绝,已是深冬时节,飘到山谷的雪也只有鞋底一般薄。
影影本性不太活泼,她最爱的是上山溜她的小黑虫,见见山林深处的大白熊,给它送上几只野兔。
她说这只大白熊很有灵性,是山谷的老友以及守护神,而今日带秦榆来见它,是为了给它介绍新朋友,到时秦榆来往山谷碰上了不至于被当成外人给吃了。
在临走前,白熊分别给她们二人一撮毛,影影盯着那撮毛看了很久,对白熊深深鞠了一躬,秦榆不解,也随着影影对白熊鞠躬。
大白熊的身影转入雪林中,融入其中再不见踪迹,留下一道长长的脚印证明它来过。
秦榆随着影影回了小院,她问:那撮毛有什么含义?
影影说:保平安的,不是谁都能得到,一定要好好带着。
影影千叮万嘱,可见重要,秦榆从容应下,贴身携带。
距邢明玉回来还有些时日,影影担心秦榆无聊,带着秦榆把山谷逛了个遍。
秦榆不想扫了影影的兴,对什么都是一副新奇的样子,没想到这样做让影影更来劲了,把所有事物都呈到她面前。
这一日,一个高壮男子早早来到影影的院中,给她送一些吃食。
这男子名为阿壮,他说这几日要下山去办些事,照顾不得影影了,秦榆是客人他也不好意思麻烦。
自影影回到山谷后来得最勤快的人就是他了,听说他是看着影影长大的,了解影影许多事。
在那么多人中,秦榆看得出他对影影的关心不假,但影影对外人总有疏离。
从他们二人的对话中,她得知他还有一个叫阿圆的弟弟,他们同属莲台,他的弟弟并非死在任务中,而是死于天灾,在一次雪崩中丧命。
那年的雪下得最大,一夜之间便能没到一个成年男子的腰,他们在雪崩中失散,再找到人时阿圆已经被枯木贯穿,脸被碾得没有个人样,整个人已经冰冷。
这几日大抵是他的忌日。
影影在阿壮的肚子上拍了拍,“年夜饭不得缺席。”
阿壮愣了一下,影影很久没有和他那么亲近了,他激动得眼睛都瞪得溜圆,郑重点头道:“一定。”
影影去到庇护所以后除年节外都没怎么回山谷,和这些人的交际并不多,停留在很久以前的记忆渐渐淡去,感情也随岁月而消磨。
阿壮和阿圆从来都是形影不离,如今少了一人,也让影影感觉到陌生,新旧更替,她认识的人越来越少,少到她提起朋友只能想到邢明玉。
莲台依旧温暖,相互扶持,相互照应,只是心境的变化让她再也无法感受到那份温暖,更让她感觉她在莲台这个团体之外。
阿壮走后,秦榆发现影影是真不会喂饱自己,她只好重拾锅铲,挑了个容易做的零嘴教影影,不至于让她吃不到熟食而饿死。
邢明玉没多久也回到了山谷,她带着黎月韵,散心之后两人之间洋溢着轻松的气息,似已经将烦恼抛了出去。
秦榆一问起,发现这两人就这么待着,没有进一步也不愿退一步。
她随即给黎月韵出了个招,大不了就霸王硬上弓,反正邢明玉也会顺着她。
黎月韵没干过这事,秦榆便手把手的教。
影影在外看着秦榆一步一步带着黎月韵躺在床上,心情复杂,心中才成熟的甜果变得酸涩。
到底是在羡慕秦榆还是嫉妒黎月韵,她说不清,她知道她们不会有什么,但就是心里不舒服,就像……最喜欢的玩具被抢走了。
“影影,月韵在哪?”
影影陷入沉思中,被邢明玉的声音唤醒。
“在房间里。”
“多久了?”
“不知,好像很久了。”
其实也就半个时辰不到。
她期待着邢明玉为了黎月韵冲进去,把秦榆拉开。
影影从来不会骗邢明玉,她是这样想的,抬步便向着秦榆的房间走去,一脚踹开了房门。
影影看着她拳头握紧,面上压制着勃然上升的怒火,淡淡地开口质问:“你们在干什么?”
不知是黎月韵忙着起来,还是秦榆忙着撒开黎月韵,反正两人是分开了。
邢明玉背着黎月韵瞪了一眼秦榆,拉着黎月韵快步离开。
秦榆拍拍身上皱巴的衣裳从屋里走出来,看见了兴致盎然的影影。
“你怎么不拦一下?我差点就成了呢。”
“我无权干涉主子的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