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自觉紧蹙的眉梢微拧,好像遇到了什么为难的事情。
她知道自己对美人稍许偏爱,或许那是因为美人是她真正意义上有过肌肤之亲的女子。
所以总是会不自觉的心软,偏宠。
那种不自觉的想要亲近,亲昵,让她尤为陌生,还有些不安,以至于她每日待在前院并不想去后院看到她。
事实上这样一来是有些效果的,她见美人少了,处理起文书来确实是会短暂的忘记她。可是那种闲适下来时不自觉的就会去想美人此时正在做什么的念头就会上涌,让她烦躁不已。
哪怕是再想见她,自己也没有往后院走一步。
想到极致快要遏制不住的时候就会让人给美人送去好看有意思的物什。
好像是在害怕自己冷落了美人,美人会生怨一般;又好像是在担心自己多日不曾踏足后院,美人会忘记自己。
面前的女子眉眼含笑,眼中带着似有若无的情丝万缕,她那颗因为美人而多日以来躁动不安的心好像沉寂了下来。
她一时之间有些分不清刚才自己生出不悦之情,究竟是因为美人不知分寸的来前院,还是因为美人的出现扰乱了自己的思绪,而恼羞成怒。
楚楚有些受不住长宁这样的视线,她的眼神好像在探究什么让自己无处遁形,想要逃离。
可是她的眼神中好像并无多少恶意,只是那浓重到化不开的侵略意味以及威严,让自己受不住。
美人露出害怕,柔弱地姿态来,长宁缓缓吐息,视线上移落在美人脸上。
她的面颊绯似烟霞,额上有着细微的汗珠,欲坠不坠,小脸红扑扑的。身上穿着水青色的薄衫,这个时节穿这样是有些显冷的,但是再加一件又会热。
“美人是在关心本宫。”
她是以笃定的口吻在说话。
可是楚楚却好像感受到了不同寻常的意味,她从前不止一次地关心过长宁,可是长宁都不是这样的姿态回复。
她是天生的上位者,她能够很自在,很随意的享受别人的讨好,这在长宁眼中并不算什么。
她的感觉很敏锐的察觉到长宁有些不同,找不出来一个恰当的比喻,如果非要自轻自贱的比喻的话。
更像是从前的长宁只是拿她当做一个逗趣儿的玩意儿,可是现在和以前不同了,看着更用心了些。
这无疑是好的,意外的惊喜。
她和长宁在一起大半年,这段时间以来长宁避而不见让她的处境一度陷入尴尬的境地。
她想长宁是在乎她的,感情是不可控的,一旦开始在乎,那么情感就会与理智博弈。
只要她不作死,不让长宁反感,她就会是那个特殊的存在。
所以她才会让人往长宁前院送汤汤水水,在接连之后自己前往。
其实她是害怕的。
她算是了解长宁的。
知道长宁骨子里刻着的都是极重规矩的。
可是……
那么重规矩的长宁纵使是不见自己也收下了她让人送的汤,这不算是对她的宽容,放纵吗?
她想着,总该要努力一下。
山不来就我,我就来就山。
就算是长宁在恼怒,也不可能真的一辈子不见自己。
更何况她是为着长宁的身体着想,担心长宁而已。
美人长睫轻颤,连呼吸都是轻的。她好像总是怯怯的,但是又固守己见,格外的倔强,每次都不太敢注视自己太久,可是这一次长宁看到了美人螓首微抬,目光赤诚的望着自己。
眼中满是如水溺的温柔在其中流淌,两人四目相对,美人眼神有些怯懦,想要闪躲。
长期的打压致使楚楚根本没有足够的勇气与自信去与她截然相反,桀骜不驯,肆意的与长宁去对视。
不仅是害怕自己的不坦诚,自己的谋算会被长宁所洞察,更害怕与之视线相对太久,自己会心慌气短,那是刻进骨子里的卑微。
是……
无法轻易改变的。
长宁好像足够了解她,知道美人想要闪躲,逃避,桎梏住美人的手腕,将她拉近身前。
鼻尖是美人身上的花香,她好像格外的钟爱桃花。
木香混合着桃花味儿,本该极为粗鄙不合宜,可是经过公主府里的女婢们的调治变得格外的好闻。
不失桃花的清香,芬芳,也不失木香的恬静,沉稳。
“美人在害怕什么?”长宁虽然知道美人是身份,性格使然,可是依旧不太能理解。
自认为她美人足够好,可是美人依旧是胆小如鼠,怯懦不已,巴掌大的胆子,稍稍一吓便是什么也没有。
湿漉漉的双瞳盛着水雾,就这般望着自己,不知道为什么,长宁觉得自己的心于这一刻变得柔软,甜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