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案牍上的东西摆放的齐整,倒是看不出来在不久之前这里还曾摆满了有关北苑的各种文书。
她从未看轻长宁,恰恰就是将长宁看的太重如临大敌般,所以才会处处小心翼翼曲意逢迎。
长宁真的很聪明,那双眼眸好似轻易就能够洞察人心般。
几番话语,明明是温和备至,如风化雨,可是楚楚却觉得浑身颤栗不止,精神紧绷。
虽然她很不想承认,可是她的确是害怕,畏惧长宁的。
那通身的气概,谈笑间不经意流露出的冷冽都让她如履薄冰,胆寒不已。
回廊外已经放下了软草编制的草席,很好的将秋风隔绝在了回廊之外。
远远的看到朝着曲折回廊而来的人,那是个男子。
一身暗色衣衫,衬的面容越发冷傲,腰配长刀,身上带着蓄势待发的锋利,犹如欲要出鞘的宝剑。
那男子也不曾想到会在此处遇到女眷。
冷眼瞧着女子身上的衣衫不似此城之物,忽而又想起来他之前听到的传闻。
颔首垂眸,并未去看女子的容颜。
视线始终都在地面上当离女子渐近之际,他悄然避开至一侧,并未相争。
不曾流露出任何的不满亦或是不悦之色。
好似让步于一女子,避视于一位舞姬并不是什么羞耻的事情。
他始终都觉得男子的英雄气概并非是靠欺负弱者,亦或是女眷来彰显。
男子当以征战沙场为荣,以笔耕妄断生死,过错为耻。
是非对错并非一己之论,读书并非是用在不正之途上。
文官执笔可定兴亡,只是这种层次上的东西太过深奥,领悟的人并不多,更多的是借着手中纸笔轻言放纵的人。
春雨是长宁身边的大宫女,便是她守在了门外。
章陵进入房间,目不斜视,垂眸伫立。
上首端坐着的长宁审视着下首的人,轻轻敲打着桌案。
那沉闷而又缓慢的声音无端的让人将心高高的悬起,莫名的紧张让章陵有些忐忑不安。
他并不知道郡主召见所为何事。
可是那落在身上的视线,让他隐隐生畏。
第5章 美人勿哭
章陵,玉京人士,出身权贵之家。
“本宫有事情交代给你,这是你唯一的机会。”长宁看着下首的章陵缓缓开口。
章陵半跪于地行礼,“但凭郡主吩咐。”
他很清楚这是长宁郡主对于自己苦苦跟随而来的机会,如果这次的机会把握不住,可能他日后便真的便是困守住了。
可是,要知道,已经领略过天空的广阔的飞鸟如何还会心甘情愿成为笼子中囚鸟,被人逗弄豢养作宠物。
男子总是一腔热血想要成就一番事业的,没有人会拒绝。
“章陵。”长宁叫章陵的姓名,“如果你办不好,那就回玉京去等着礼部上门。”
她不会留无用之人,时不待人。她没兴趣等着章陵成长起来,更没有兴趣陪着章陵浪费时间。
在她看来章陵不值得她多费神思,此番给章陵机会也不过是见他执着。
这是她给章陵的机会,唯一的机会。
如果章陵抓不住,那么他就没有再继续跟着的必要。
她这里没有一而再。
听到此言的章陵紧紧收拢手心,,手背上青筋暴起,却又极力地忍耐着,“请郡主放心,章陵必定竭尽所能。”
“本宫不会在此逗留过久,此地交付于你。”长宁紧紧地盯着章陵脸上的神色,若是章陵有意迟疑她都会让章陵离开,换另一个人来。
章陵虽是吃惊但是面上并未流露任何,长宁郡主的话让他意识到自己要做的是什么。
“郡主放心,臣下一定不负郡主所望。”
“本宫很期待。”
就是不知道是惊喜还是惊吓。
秋风萧瑟,愈渐寒冷。
郡守府内灯火通明,温暖如春。
长宁郡主端坐在高台之上,冷眼望着下首举杯敬酒的郡守。
“近日来招待郡主,若有不周之处还望郡主海涵。”言辞间极为诚恳。
将长宁抬的很高,将自己贬的很低。
长宁神色未变,只是端起酒杯示意。
却并未饮酒,甚至是连唇角都不曾湿。
有些目中无人,倨傲,但是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说她一句不好。
不为其它,只因为她是长宁。
长宁,帝内侄女,自幼养于深宫,常带身侧教导。
比之亲子更亲。
所有人都知道,郡主只是她的起点,并不是她的终点。
公主的尊位是板上钉钉跑不了的。
而且这位郡主并不是那等养在深闺不识愁的女子,她的一切标准近乎甚至是隐隐超过了储君的方式在教养。
可见北苑皇对她的期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