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女自幼便是在宫里长大,习性秉性如何他一概不知。
就连喜好,厌恶,他这个做父亲的也并不知晓。
说来惭愧,他这个父亲做的并不称职。
“郑司丞准备在外站多久。”
清冷的女声犹如冬日冰冷彻骨的寒水,落在人心头冷的人激灵。
他脸上的神色莫测,还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心酸之感。
或许是没有听到长宁唤他一声父亲。
而是司丞。
他的官职。
“臣郑子川拜见郡主。”那一番话摆明了是不愿意同他讲亲情的,他自然不会去驳斥长宁。
长宁的脸色并没有因为郑子川的称呼而产生任何的变化,只是坐在案牍前,看着俯身行礼的父亲。
这并不是长宁第一次见他,但是两人第一次面对面。
“郑司丞事物繁忙若是管不好家宅,本宫倒是可代劳。”说这话的时候眼神暗沉一片,其中夹杂的情绪让人看不透。
虽然并不曾和这位女儿接触过,可是官场上年轻一辈的同僚之中有不少是他这位长女扶持起来的,所作所为很难说不是他这位长女所授意。
想到大皇子、静嫔以及静嫔母族的事情,他看向他这位长女的眼神透着几分耐人寻味。
这样的事情竟是一个未曾及笄的少女所操控而起。
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
很难去形容。
自长宁从宫里搬出来,实际上并没有在公主府待多久便外出,直到年末才回来。这是他们父女真正意义上见得第一面,只是这么看着好像不太友好。
“臣之家事还是由臣自行管束,不劳郡主费心。”
这是他的长女不假,可是也是他的君。
君臣之分大于父女之情。
礼不可废。
长宁冷了脸色,“管好郑家人,本宫没有那么多的耐心供他们挥霍,若是再敢将主意打到本宫头上,别怪本宫不讲情面。”
郑家将她当什么她自己心知肚明,她不过是郑家往上爬的台阶,那跟通天的树干。
可是想借着她往上爬,也要看她肯不肯,愿不愿意才是。
说实在的,这是属于无妄之灾。
他和郑家没有什么太大的关联,已经很久没有联系了。
除了逢年过节这样重要的日子他都没怎么回去过。
可是,却将这些算在他头上。
但是那又能如何呢?
那一摊烂账算不清,只能找个人去管,长宁是不可能管郑家的事情的,也只有他了。
他忍不住想,会不会不仅仅是因为他是郑家人,也是因为是长宁的父亲,所以长宁才会找上自己。
可是当他的视线触及到那平静冷凌的眼神地时候,就知道绝对不是他自己所猜想的那样。
不知道又想到了什么,他的脸上的神色变了几许。
而长宁敛眉注视着郑子川,似乎是在疑惑郑子川为什么还不走。
“郡主年纪还小,男女之事……不着急。”这样的话本不该出自一位男性长辈之口,以至于他说这话的时候有些羞于启齿。
但是想到了那些,还是开口。
府邸之内没有适合说这话的女性长辈,西苑的莲姨娘没有这个资格。
有资格的便是皇宫里的皇后娘娘。
但是皇后娘娘一贯是听长宁的,毕竟长宁有主见。
第44章 你要反悔?
她对自己这位父亲了解的并不多,知道以前的过往也生不出什么孺慕之情,可能是未曾得到过父母的关怀,以至于她好像并不渴求这些虚无缥缈的情感。
又或者是因为从小在皇宫里舅父舅母身边长大,所看到的经历的阅历全都是关乎北苑的家国大事,以至于她的心里升腾着的是绝大多数人所期望而最后泯然的抱负。
所以也没有太多的心情,以及时间去伤春悲秋。
在长宁听来,并不觉得这是父亲郑子川对自己的关心,而是一位臣下对君上的冒犯,藐视。
“郑司丞。”这三个字被长宁咬的极重,以至于郑子川心神一震,没有任何缘由,只是因为那种上位者的压迫感扑面而来,让他忍不住的发怵。
从来没有哪一刻似这般时候清楚的知道,他和长宁不仅是父女,更是君臣。
郡主的品阶比他这个司丞高了不知多少。
这是他的上峰,亦是北苑皇室,他的君。
“微臣僭越,还望郡主恕罪。”
于此刻他终于清楚的知道他们父女关系淡薄至此。
长宁淡淡的收回视线,但是对于郑子川的冒犯还是感到不悦,故而敲打:“你要知道,先君臣这个道理。你是本宫生父不假,可是本宫亦是北苑的郡主。”
上下之分,尊卑之别。
郑子川该是懂得。
两人之间的关系除了那割舍不断的血缘之外,便是淡薄如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