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一饮而尽,觉得效果不错,便道:“给父王备上一份。母亲说父王最近总是在咳嗽。”
“太子放心,仆已经叫人向各宫送上一盅萩水了。”江宁回答。
嬴政看着江宁,说道:“你倒是面面俱到滴水不漏。”
“本分,是仆的本分而已。”江宁憨笑。
嬴政无奈地瞅了她一眼。
秦庄襄王在位期间,干的最多的事情打仗扩土。三年的时间秦国已经拥有了不少城池。不过他的身体着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败了下去,尤其被信陵君攻至函谷关的消息一惊,支撑生命的城墙轰然倒塌。
江宁想过嬴异人病重也许是被人暗害。但暗中调查了许久,只得出了嬴异人确实因为生病而性命垂危。他天生羸弱加上长期劳心劳神,让他不可避免地走向了衰败。
淅淅沥沥的雨声总让人倍感沉闷,水冷的雨水顺着瓦片滴落,自从嬴异人病倒后,便很少能见到晴天了。
“什么时辰了?宁。”嬴政披着衣服从软榻上坐了起来。
江宁回答:“还未到日出了,太子可以再休息一会儿。”
前些日子,小陛下私自带着成蟜和夏太后探望嬴异人,惹得赵姬大动肝火,狠狠地打了嬴政一巴掌。直到现在还能隐约见到红印子。
嬴政拿起洗漱用具:“不用了。今日阴雨路不好走,还是早点出发跟父王母亲还有祖母请安吧。对了,我的牙膏用了了,让家令送来些。”
牙膏和牙刷是江宁刚穿越到战国时期做的第一件用品。当时吃穿不愁,自己想保持个人卫生,就做了一套洗漱用品。结果被嬴异人他们撞见,就变成一家人用,后来被吕不韦扩大了适用人群,到现在基本上人人都会刷牙洗漱了。
穿好衣服整理好仪容后,江宁便跟着嬴政先去章台宫向王上王后问安,而后再去华阳太后处问安。
不同于章台宫的药味熏天,华阳宫中有一股淡淡的香草味。江宁猜测这味道应该是楚国独有的香薰。
“如今王上病重,万事以王上为重。太子不必日日往返于两宫之间。”华阳太后端坐在主位上,高贵典雅的气质扑面而来。
江宁心道,当真是岁月不败美人。
嬴政放下热汤,态度诚恳:“父王与祖母都是我的长辈,辛苦于孝道而言不足为谈。”
“真是个孝顺的好孩子。想必阿姊和子楚会很宽慰。”
江宁手指蜷缩,坏了,夏太后和华阳太后是对家。小陛下前几日所谓定惹得华阳太后不悦了。
“听见父王念叨着夏太后与成蟜,想着父王满足心愿或许能痊愈。孙儿便斗胆带着夏太后和成蟜去了。”
嬴政轻声道:“孙儿知道若是祖母听到,也会满足父王的心愿。孙儿知晓祖母是这世上最慈爱的母亲。”
“你是个重情义的好孩子。”华阳太后嘴角上扬,语气比之前柔和,“眼看快到食时,便在我宫中用饭吧。”
嬴政欣然答应。
江宁嗅到某种信号,但她一时半会儿还不明白这个信号意味着什么。
在上菜的时候,祖孙两人聊起了家常。
“王上身边有王后照顾,但你为人子总要在床前尽孝。国事上虽有人分担分担,但身为太子亦要替你父亲扛起国事,不可全都麻烦他人。”
华阳太后的话听着像是嘱咐,但江宁总觉得华阳太后话里有话。
嬴政:“孙儿明白。”
“你明白就好。”华阳太后舀起了碗中的莲子,“这粥是取新鲜莲子做的,味道很是鲜美。你正值长身体的时候,多吃一些。”
“劳祖母费心了。”
这场对话云山雾绕的,直觉告诉江宁这里面有事,但她脑容量不够,实在分析不出来。
五月尽,牡丹落。哀钟响,帝王绝。
秦王子楚三年,秦王崩世,谥号庄襄。自古有主少国疑之说,故而按照惯例赵姬监国,吕不韦辅政,直至嬴政加冠。
江宁叹了口气,按照她记得历史来说,在嫪毐出现之前的这段时间,吕不韦的权力会达到巅峰。
不知道小陛下是怎么夺回权柄的,要是她的话,她早躺平了。不过要没有这点魄力,嬴政还怎么统一六国?
算了,自己只是个小人物,还是别操心大人物的事情了。江宁拍了拍脸颊,收回自己飘散的思绪,专心采摘花瓣,她打算明早做点糕点给嬴政当朝食。
老臣们大概是被连丧三王吓到了,生怕因为吃食匮乏,而导致幼主先天不良影响寿命。于是放宽小陛下和成蟜的居丧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