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 华阳太后看向她, 紧紧地握住她的手:“你要引以为戒, 守住本心!”
她看到对方眸中跃动着烛光, 仿佛那指引方向的灯塔。直到现在江宁也不清楚华阳太后是真的出自愧疚, 还是想借着这些话勾起她的良心,一定会遵守帮楚系脱身的诺言。
但事到如今,去追问真相也没有什么用。因为无论有没有这一次对话,她都会出于自己做人的原则让剩下的人顺利脱身。
“明天快要来了。”跪在一旁的嬴政说道。
江宁从思绪中回神, 感叹般地说:“是啊。一场大戏, 要拉起序幕了呢, 王上——”
声音弥散在风中, 一阵阵的晚风刮走了夜幕, 拉起了沉睡的太阳。
第二日一早,江宁脱簪身着素缟, 带着楚外戚长跪于章台宫前。
“王上孝敬,为宽太后之心,准许我等侍奉太后左右。而今太后已逝,妾恳切王上依律处置吾等以正国法!”
一字一句铿锵有力,江宁的一言一行仿佛真的不在意性命护卫国法的义士。
楚系外戚紧随其后,附和道:“罪臣等附议!”
整个氏族大义凛然的模样引人侧目。有人赞叹,有人困惑,有人心生怀疑,还有人心知肚明附和演戏。
她不在意别人的目光,她只要得到想要的结果。大约过了一两个时辰,寺人从章台宫宣读旨意。一切如计划中那样顺利,她被剥夺王后之位禁足长安宫,楚外戚集体迁至华阳太后的陵前守灵。
“妾领旨谢恩!”
江宁叩首,在感受到落在身上嘲讽的目光后,她嘴角微微扬起,别得意得太早,鹿死谁手还未尝可知呢。
不过她收到的也并非全是恶意,一直侍奉在她身边的仆从们连忙扶起了她,嘘寒问暖,仿佛她不曾落魄。
“你们不怕被我牵连吗?”她问。
“不怕!”宫人斩钉截铁道,“王后对我们有恩,现在这个是我们报答的时候,要是怕就不是长安宫里的人!”
江宁:“这话要是让新王后听到了,你的日子怕是不好过了。”
“王上才不会有新王后。就算王上娶了新王后,在仆心里面也只有你这一位王后。”
其他人纷纷附和。
江宁心头一暖:“日后恐怕要辛苦你们了。”
“王后放心!有什么都交给仆等便是了。”小寺人拍胸脯保证,“仆等一定办得完美!”
江宁笑着摇摇头。她想,她身边也不全是满腹算计之人,也是有这样单纯可爱的人的。
一天过得很快,转眼也是夜色沉沉。她让仆从们先去休息后,便对着窗户说道:“王上你再不进来便要感染风寒了,到时候夏太医的头发又要愁掉一大把了。可怜可怜吧,”
话音未落,一道黑影便从窗户飞进了室内。定睛一看,除了嬴政还有谁。
她咋舌:“王上,你不觉得你现在这副模样很像翻墙私会的青年男子吗?”
嬴政无奈地看了她一眼,垂眸看向她的膝盖,“膝盖如何?”
被嬴政提醒,她这才想起来把应该绑在膝盖上的垫子卸下来。不过嬴政看到这一对垫子的时候,是过了好久才整理好言辞,问她:“这是什么?”
“当然是护具了。我又不傻,为了做戏伤了身体才是不划算的。”她指着自己笑道,“王上你觉得我像是会吃亏的人吗?”
“确实不像。”嬴政伸出手点了点她的脑门,“你是一看就像是会坑人的狐狸。”
“哪里像了?”她辩解,“我明明是温厚纯良的人!”
正在她辩解时,嬴政狐疑的声音传来:“你这里面装的是什么?不像是绸缎。”
她循声看去,哦了一声后,解释:“是今年在私田试种的棉花。前几天刚好成熟,我便取了一些回来做垫子。剩下的给岁欢和岁安做做冬衣了。”
“冬衣?”
“是啊。”江宁将之前剩下的棉花翻了出来,推给嬴政看,“王上不觉得它很适合做冬衣嘛?轻柔保暖,又比兽皮容易获取吗?”
嬴政捏着柔软的棉花,抬眼看向她:“这是你们冬衣的原料?”
她自然明白嬴政问的是现代的事情,回答:“原料之一,我们还有鹅绒鸭绒。不过我还没想到怎么简单省钱地脱掉鸭绒鹅绒的味道,味道太重我想也不会有人愿意穿,如果价钱太高做出来也不会有人买不划算。所以还是棉花更划算一点,而且除了能做冬衣外、还能做棉被、织成棉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