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愣了一下, 垂眸看着她;“你又打什么鬼主意?”
“天机不可泄露。”她故作神秘。
等到朝食呈上来的时候, 江宁立刻摆出了贴心的贤内助的模样, 端着碗,掐着嗓子:“来, 王上我喂你。”
虽然她自己的语气惊出了一身鸡皮疙瘩,但在看到嬴政身体抖动的模样,她差点没憋住笑。这可是你自找的,可怪不得我。
“……寡人可以用左手。”
“那怎么行!用左手多麻烦,我作为王后,只要为王上排忧解难,王上不要客气。来,张嘴,啊——”
碍于恩爱夫妻的人设,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嬴政不能反抗,只能强忍着不习惯接受她的喂饭。
而她在心里已经快要笑死了,她跟嬴政自小一起长大,对方是什么脾气她最清楚了。嬴政这个人自己能做的绝对不会让他人代劳,喂饭这种事情自打他会自己吃饭后就绝迹了。如今重温童年,他绝对要尴尬得用脚趾抠地板了!
不过嬴政也不是任由她摆弄的,趁着她放下碗的工夫,瞅准时机,把一块黄豆糕抵在她的唇边。
“王后辛苦了,吃块豆糕,补充补充体力。”
她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向嬴政,在心里发出土拨鼠尖叫,她最讨厌黄豆了!嬴政你这个臭小子!!!
奈何在大庭广众之下,她不得不给嬴政面子。遂认命吃了黄豆糕,奈何豆糕实在小巧,尽管她足够小心,嘴唇还是不小心碰到了嬴政的手指。
四目相对中,尽是彼此愣怔的模样。
周围安静了下来,金色的阳光流转在彼此的脸庞,明明距离不算近,却能看清对方脸上细小的容貌。夏日的热浪肆意穿梭,勾起了心中的滚滚浪涛……
“王上,王后,王将军和李大人到了。”
寺人的声音让寂静的室内重新恢复声响。江宁也迅速地转头,抓起食案上的茶杯猛灌一口凉茶心道,太热了,太热了,今年的夏天怎么这么热?
待仆从们收走了餐食后,王翦和李斯走了进来和嬴政议事。她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几人的谈话。
王翦展开地图,向嬴政分析燕国地形:“倘若对方与三晋结盟,向南联络齐楚,北同匈奴单于交好,秦国则会被牵制,六国则有了喘息的时间,这对秦国来说是不利的。故而老臣认为,我等要加快对韩赵的脚步。”
嬴政:“将军所言甚是,只是李牧依旧是个麻烦,寡人实在不想让赵王想到此人,增加六国信心。”
“老臣以为,可以让对方出现。田忌赛马中,以劣败优一局换得接下来的两局的胜利。现如今李牧遍是六国中的优等马,秦国以小败换得之后的一帆风顺,乃是值得的。”
王翦继续说道:“况且,行军打仗最忌绝望。李牧小胜几局后,会给六国希望,当他惨败之后,六国的希望就会变为绝望。之后攻克六国乃是更加一帆风顺。”
江宁挑眉,王翦不愧是攻坚战的奇才,对两方作战人员的心理拿捏得精准。
“听将军的意思,是有对付李牧的办法了?”嬴政看向对面两人。
李斯:“王上,办法正在李牧的小胜中。赵国朝政尽数落在郭开之手。郭开生性多疑,而李牧性情刚直,当李牧的威望逐渐超过郭开,其必会为了自己的权势打压对方,两人也便有了嫌隙。”
“之后秦国再派兵出战,李牧虽然还会出发,但郭开不会再信任对方,之后再在邯郸散播流言说李牧欲以赵国安危要挟赵王处死郭开,郭开为求自保定会狗急跳墙,如此李牧性命难保。”
嬴政连连称赞,赞同了计划。命人书信给顿弱,准备好离间计。
江宁在心里叹了口气,可怜忠臣中为奸臣害。
“你好像不太开心。”
在李斯和王翦离开后,嬴政忽然问她。
“不是不开心,就是觉得李牧那样的有才的人这么死掉,实在可惜了些。”她靠在凭几上,“不过战场之上,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所以只能坐在这里感叹惋惜了。”
“李牧确实是个有才的人,能令胡人十年不敢下赵国,大才者落在赵国实在可惜。”嬴政赞同她的话,“你说他有可能被收服吗?”
“说实话,我不太清楚。”江宁摊手,“我只知道李牧一直对抗秦国,最后死于郭开之手。他在濒临死亡之前究竟有没有对赵国失望,我也不太清楚。但我记得赵国有将领出走他国的历史。”
“廉颇出走。”嬴政敲着书案,“有人先踏出了这一步,后面的人也更有可能踏出这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