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 这几日怎么不见私田里上书?”她随口一问。
“回王后的话,”宫人回答,“私田里好像出了些事情, 所以稍有迟缓。”
“哦?”这话倒是引起了她的注意,江宁看向宫人, “你可知是什么事情?”
“仆有打听过, 似乎与田地有关, 但具体的仆也不太清楚。”
“这样啊。”江宁笑了笑, “想来是一点地头小事忘了。把剩下的冰酥酪给私田里的两位先生送去, 先生们是国之栋才,你们可得小心谨慎地照顾他们。”
“王后放心,仆等定当尽心尽力。”
待宫人离开后,一直守在她身侧的卜香莲忽然出声:“这件事情有问题。”
江宁抬眼看向卜香莲:“何意见得?”
“两位先生都是认真负责之人, 自然不会因为一些小事而延误汇报, 想来是遇到了棘手的事情。而且遇到这种事情非但没有直接上报给王上和王后, 反而跟封锁了消息, 其中必然有蹊跷。”
卜香莲所言正是江宁所怀疑的。遇到事情只要跟她说就好了, 为何要隐瞒呢?她的目光落在了她留中待发的折子上,思忖后说道:“过一会儿你将这本折子拿去, 问问许先生北郡的小麦要不要换成春小麦。”
“是。”卜香莲又问,“要告诉王上吗?”
江宁:“等问清楚再说吧。我想王上喜欢听到一个完整的经过。”
话音刚落,外面便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寺人跪伏在地:“王后,赵王薨了,王上请您议事。”
赵偃死了?听闻这个消息让她不禁一愣,这人还不到四十怎么就没了?江宁想不明白,但对方死了对秦国来说是一件好事。按照历史轨迹来说,之后赵国朝堂会由郭开这个奸佞把持,这会让秦国吞并之路更加顺利。
“走吧,去章台宫。”江宁理了理神情,而后又递给卜香莲一个眼神,示意她别忘了去私田。
一到章台宫还没等她进门,便听到武将们正在请战的声音。
“王上,如今赵国大丧,新君继位,朝局为郭开太后把持,正是动荡不安之时,而此刻正是我等攻赵的好时机啊!王上。”
“国丧期间攻他国为人诟病。”江宁走了进来,冲着嬴政行礼。
嬴政扶住了她,询问:“你不赞同此时攻赵?”
“是。”江宁点头,“我认为在他国国丧期间进攻他国,会激起他国臣民的激烈反抗,即便秦国攻占成功,也会损失惨重,这是一笔不划算的买卖。”
“王后此言差矣。”桓齮上前,“赵王信任郭开多年,使得赵国朝堂混乱不堪,名臣良将皆被驱赶,所留之人皆是毒瘤,又岂会为国丧遭我进攻而奋力抵抗?他们只会立刻求饶,以求眼前安稳。”
“臣赞同桓将军的说法。”杨端和上前一步,“赵王生前罢免了有才干的太子,立了姬妾的儿子为太子,新太子愚笨事事依靠郭开。眼下赵国乃是郭开的一言堂,只需威胁一二,赵国城池岂不手到擒来?”
“王后柔善,但战场之上讲究干净利落,想来不适合王后。”桓齮表情恭敬,嘴里的话却是含骨露肉,让江宁这个外行人不要乱指挥。
江宁倒是不怎么生气了,毕竟偏见这种东西自古至今都有。
“将军以为此次出战能拿下何地?”
桓齮信心十足:“可率先拿下平阳武城二地,与东郡上党形成三面合围之势,此刻只需再有一路军队从上党东出,沿河流包围赵国中心地区,使得邯郸孤立无援,只待我等大军挥军而下,即便赵王逃脱,我等能占据赵国最肥沃的土地!”
“将军若是能如此,王上与我自然欢喜不已。然而我有疑问,倘若赵国戍边部队回防,将军又该如何?”
“来得正好!”桓齮很是兴奋,“这样我等可以依靠一场大战消灭赵国的主力军,从而可以一举吞下赵国!如此一来,六国损其一,足以威慑其余五国。”
“将军,若是戍边军与你打消耗战呢?”江宁点到了要害,“秦国以前攻赵可都是吃了拉锯战和孤军深入的苦头,后续补给先不说,光是五国发现了秦国的意图,在唇亡齿寒之时,他们不会出手吗?到时候陷入赵国腹地的大军会如瓮中鳖一般,被人轻而易举地为歼。”
“这……”桓齮显然没有想到有人不会立刻解救王城。
“赵王所在,赵国将领恐怕不会如此大胆吧?”蒙武迟疑。
江宁挑眉:“哦?万一就有如此大胆的将领呢?我们总不能因为一场疏忽,而使得万千将士客死他乡吧?”
“围魏救赵只是用于贪生怕死之人,况且前赵太子威望颇高,未尝不会有人借此机会除掉赵王郭开。”李斯坦言,又问嬴政,“王上以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