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客说白了就是人才,无论哪个时代人才都是国家强盛的关键, 这个时候下逐客令, 可以说得上是昏君的做法。
江宁拖着下颌转着笔,估计六国现在正狂喜, 感叹秦国终于完了。然后继续心安理得享乐, 完全趁此机会图谋强大。还真是生于忧患死于安乐, 烂泥一辈子也是扶不起来。
“宗亲那边有什么动静?”嬴政将草稿推到江宁的手前。
“虽然不满王上允许外客过冬,但目的已然达成,不好逼迫王上太甚。”江宁收回了草稿, “不过中大夫竟然没有上书,倒是让我挺惊讶的。”
嬴政翻开奏章:“他在观望。逐客令已下, 他无权进攻。不过他迟早会明白自己要做什么的, 无须担心他无法会意。”
江宁摸了摸脸颊心道, 王上你和李斯还真是君臣相知哈。不过嬴政有把握, 她自然也不会多嘴多舌。
“对了, ”嬴政忽然说道,“过几日家宴,我会跟祖母说那件事情的。”
江宁顿了顿,说:“这么快啊。”她还没准备好呢。
嬴政侧目看向她:“怎么, 怕了?”
“……倒不是怕, ”江宁摸了摸脸颊, “就是还不太习惯而已, 一觉醒来就快要成婚, 感觉好奇怪,”她看向夷然自若的嬴政忍不住吐槽:“王上你还真是遇事不惊, 八风不动。”
嬴政声音平平:“只是假的而已,何必紧张。”
江宁哦了一声:“明白了。到真的时候,王上也会辗转反侧夙夜难眠,对吧?”
然后下一秒,她的嘴就被嬴政用糕点堵住了。
“寡人又不是毛头小子。”
话虽然如此,但江宁觉得嬴政在口是心非,这个年纪的人都比较好面子。她懂,她懂。
嬴政受不了她的眼神,斜视了她一眼:“尚书令的公务做完了吗?”
江宁了然,立刻出了书房,不过临走之前还是忍不住说道:“王上其实说实话的话,我也不会笑话你的。”
然后她就收到了嬴政的眼刀。不过眼刀的杀伤力不大,反而让江宁笑得更欢了。
抱着草稿绕过几个长廊回到尚书署后,江宁听到下属抱怨最近一个月来的雪下得频繁,而且气温寒冷不知道会不会影响来年的春耕。
江宁记挂着这件事情,于是在把任务分了下去后,带了几个人去雍城走一圈,打算看看用不用制定应急方案。
不得不说今年的冬天是真的冷,她刚一出去便感受到了刺骨的寒意。这对受到内乱影响最严重的咸阳城和雍城的黔首来说可不是好事。而且逐客令一颁布,官员发生调动后,更是没有人去注意这些黔首了。
她一边记录情况准备汇报,一边派人去取自己的俸禄作为应急,又安排人去通知受到战乱波及的医坊早晚施粥。
正忙的时候,下属附耳道:“大人,吕氏的人来找你。”
江宁的脑海里浮现出了一个名字。她眉头上挑,他们两个私交很好吗?这个时候来找她也太奇怪了吧。
“没有回绝他吗?”江宁很清楚成蟜之死少不了吕不韦的推波助澜,她在心理上抵触对方。在听到对方主动出现在自己面前时,她甚至觉得了结吕不韦性命的毒酒怎么这么晚?
“下官回绝了。但是对方执意要见大人。”下属一脸为难。
江宁蹙眉,什么事一定要见我?
“大人是去还是不去?”下属试探地询问。
“你替我看一会儿。若是半个时辰没回来,记得去找我。”江宁在思考片刻后,吩咐过后便去了。
吕不韦的马车离得不远,不到半盏茶的时间就到了。再次见到吕不韦的时候,江宁不免一愣,在她的印象里吕不韦都是高高在上,如今一见竟有一种火尽灰冷的感觉。
两相对比之下,她反倒想起了那句风水轮流转,谁能想到权倾一时的秦国相邦竟会落得如此下场。但这也是罪有应得,贪图了不该贪图的权力,终究会落得如此下场。
“没想到尚书令还肯见我。”吕不韦似乎生了病,没说几句话便先咳嗽了起来。
“只要吕先生想见我就一定会见到。我逃得了一次,也逃不了第二次。”江宁冷淡至极,“还不如见一次,免得麻烦。”
吕不韦闻言笑了起来:“我竟不知尚书令也有直来直去的一面。”
“先生何必顾左右而言他。你我心性如何,彼此早就心知肚明。我只想知道你执意见我所为何事?”她并不想同吕不韦废话。
“你的性格倒也越来越像王上了。”吕不韦感叹,而后他从衣袖里拿出了一册书交给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