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他们生活的华夏不同,这一带海路贸易相比之下非常发达,早在他们抵达最终目的地之前,路上的船只就发现了他们,谨慎观望之后,有船试图搭话。
他们的船队路上停留,也不停的带上当地懂不同语言的人做通译,这次来本身也是要了解当地人情风俗,好长期在此补给,因而当然不会拒绝。
所以,很快,埃及年幼的君主托勒密五世就知道,遥远的东方,那个神秘的丝之国的人,他们驾着像山峦一样不用人力也不用风力的大船,装着无数丝绸来交易啦!
尽管托勒密王朝正在与塞琉西交战,而且战事不利,但这个消息还是引发了轰动,无数商人和学者蜂涌而来,连罗马的商人也不顾一切的带着他们货物加入这个行列。
这些年从远方穿越数国运来的丝绸渐渐多起了,还出现了一些同样神奇美丽的物品。但陆路太漫长曲折难行了,尤其是那沙漠地带,使得那些珍贵货物的价格一定比原产地翻了许多倍,每次能运来的数量也非常有限。
现在赛里斯驾着大船从海路来,山一样的大船一定带来了山一样的丝绸和瓷器吧。一个埃及怎么可能吃得下,买,他们一定要来买!
黄鹄号太大了,到了那米奥斯港没法接近港口。梁高居高临下看着埃及人划着小船靠近,啧啧称奇:“这里的人,有黑有白,头发颜色也不太一样,真是奇妙。”
钟离眜也在他旁边看西洋景,称赞道:“他们海上比我们热闹多了,这边好些个国家,我们一路收集信息才知道,原来也曾经出了个亚历山大一统天下,只是人亡政息,一时又分裂了。不过听说这个埃及在跟分裂出的另一个国家打仗,双方都指称对方是蛮人,自己才是正统,哈哈,也不知最终谁能称帝。”
“那边还有罗马和马其顿,船过不去只能绕行。这地方开条河就好了,他们打仗,估计也顾不上,唉!”
说话间,埃及的官员已经登上了黄鹄号,船长刀淳出面与他交谈。两个人语言不通,要经过两个通译转译才能说上话,梁高和钟离眜也过去旁听。
那人问船要多少人划,刀淳与他俩对着一笑,一起摇头:“这是秘密。”
那个埃及人露出遗憾的神色,嘟囔了句什么,钟离眜问通译:“他说了什么?”
第一个从身毒雇的通译便问第二个通译,然后回答:“他说要是阿基米德在,一定能知道。”
“阿基米德是谁?”
“他是希腊的大学者,十四年前被罗马士兵杀死,连罗马人的统帅都很惋惜,为他举行了葬礼。”
那个埃及人说起阿基米德突然激动起来,又滔滔不绝的说了很久,把两个通译为难得要死,对话了好半天才开始翻译,告诉他们:“他说阿基米德制作了投石机,砸坏了罗马人的军舰,还做过巨大的起重机……有一次用镜子点燃了罗马人的帆,保卫了他的城市。他说阿基米德年轻时是在他们的亚历山大城学习的。”
梁高与钟离眜恍然点头,明白了,那是墨子一样的人物。可惜他们来晚了,无缘一见。再问现在还有什么大学者,埃及官员介绍了几位,可惜他们看他的表情平淡全无刚才激动,就知道这些人无法与阿基米德相提并论,也就失了兴趣。
不过他们问了阿基米德葬在哪里,准备顺路的话,去拜祭一番。可能是因为他们的态度让这个有学问崇拜的官员认可了他们,下面的交谈很顺利。
因为他们的船太大,货太多,引发商人拥到了港口,所以托勒密宫廷都关注到了这里,令人过来问清楚情况,并对商业行为进行引导,免得因为人太多惹出事来。
这也是应有之义,刀淳并不觉得冒犯,大体答应他们安排,不过细节还要坐下来慢慢商榷,现在先带他去看看货。
货舱一看,埃及人的眼睛就变成了金币的模样,钟离眜清清楚楚听到他倒吸了一口凉气,不禁好笑起来。
他生于华夏之地,见惯了丝绸,对异乡人的痴迷并不能感同身受,只当他是看到了财富,而不知道这个埃及人大半是为了其珍贵,还有小半则折服于华美耀眼的丝绸本身。
水手进去搬了一匹过来,拉开给他看,刀淳则让人拿来一册厚厚的本子,上面有一小块小一块的丝绸贴着,用身毒文字标注了颜色与名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