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一定要活着回来,他想打完仗,就请媒人去提亲,娶他喜欢的姑娘做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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漳水边,韩信军中。
韩信隔了好一会,被张肥跺了一脚,才注意到张泽若迟疑未去,不由投去疑问的视线。
张肥窃笑,功成身退,一本正经地告退,一溜烟的跑了。
但帐中的气氛并不像他以为的那样暧昧,韩信将案上事物拢了拢,语气平常如同跟张肥平时说话一般,问道:“张参谋有疑问?”
“正是。我问了田先生,他语焉不详,所以特来向大王请教。”
“你说。”
“大王为何不留一偏师在此,而与武信君共入关中?”张泽若对局势推演了好久,得知韩信留下与项羽一起牵制章邯时愕然不已。待军中命令一层层下达,明摆着不是牵制而是决战的时候,更是悚然而惊。
不错,定陶是胜了一次,还拿下了濮阳,但那是偷袭,是趁秦军夜袭时半渡而击的巧战。而现在的局势必然要正面决战!那是真正的秦军,不是先前各地招募的士卒,也不是章邯起初带来的刑徒!
“只要将章邯王离绊在这里,关中便兵力空虚了,但那却是秦国根本之地,一旦拿下,秦国自灭。大王为何弃易取难?武信君独自攻打关中,若是拿不下武关,两头落空,局势就僵住了!”
“武信君并非独自前往,还有沛公与我弟合军一处呢。”韩信不着急,他知道秦国朝中有变,路上还有些波折,等他们这边胜了,项梁真到了关中,秦国也只能降了,“张参谋为何以为我们不能胜?”
因为自有其傲气,韩信不愿意掠夺项羽的战功,在这场战事里由着项羽作主,自己只作辅助,自觉已是十分谦抑。然而这句话问出,身子微微前倾,目光灼灼,张泽若竟是一滞,只觉大王傲然之色溢于言表,竟是全没将章邯的秦军精锐放在眼里。
“大王以为,能胜?”她怔然而问。
“能胜。张参谋不必为此挂心。”韩信微微一笑,想起张良还在颍川一带作战,听说城池得而复失,失而复得,一直不太顺利,想必张参谋也是挂心父亲,便安慰道,“我们这里大胜之后,关中唾手可得,韩国自然能顺势复立,你们父女团圆就在眼前了。”
张泽若还没完全回神,又被他说得一惊,急忙开口拒绝:“臣不去韩国,韩国又不给女子为官。臣父如今执念于复韩,依附于项氏,但天下迟早归齐,臣父聪明一世,偏偏这件事怎么也说不通。”
张泽若已经烦恼得久了。她写过不止一封信给父亲,父亲倒也没呵斥她,只让她在军中着意小心照顾好自己,用心为齐王做事,不必挂念。但对于她的劝说,连一个字也没回过。这时又说到这个,她内心焦躁起来,愤愤跺了下脚。
只是才一动作,立时觉出不对,生生抬了半截又缓缓放下,假装无事,这回脸是真的红了。
韩信先是愕然后是好笑,也是笑意方露又生生收了回去。
张泽若也算是应变之功了得,恍若无事般告退,快步回了自己帐中,这才连连跺脚,骂自己改不了小女儿习气。
她家教虽严,但幼年丧母,依父而长。张良流亡在外,多年只这一个女儿,教导之余难免宽纵一些,督促其学着做一个淑女的同时,又不想女儿真的变成一个一板一眼的淑女。后来他多在辽西,不能陪伴家人,对女儿便更娇纵了,张泽若在父亲面前其实多少有些小性子,自从继母进门才收敛。
刚才想起父亲,焦躁之余就忘了装,回来了就忧心起来——大王不会觉得她难堪重任,把她给辞退了吧?
白芜君和她两人共住一帐,回来时见好友眉头微皱,放下盆笑着将脸凑到她面前:“阿姊,你又在愁什么呢?”每每对着地图思忖时就这个样子,白芜君都看疲了,有意引她分神。
“别闹,我想事呢。”张泽若拂开无谓的心思,轻声道,“要是这一战能败章邯三十万秦军,天下就定了,关中也不在话下。我在想,到时候项氏会怎么和我们大王分割天下。”
“真的能败秦军吗?田先生不说话,其他参谋开会时都说我们这一路是牵制章邯与王离所用,东海君与武信君那一路才是攻秦主力。这支秦军可是真正的精锐,救定陶的时候在大河边交战,大家都见识过了,虽说胜了一场,可也佩服秦军坚韧敢战。如今他们有三十万人,我们才十万……”
“还有项籍的十万。”张泽若随口道。她心中也有疑虑,即使大王有信心,项籍那里呢?大王对项籍也有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