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信听得半懂不懂,但还能理解其意。张肥彻底听傻了:“你们在说什么呢?”
“说……兵法。”韩信微笑着看向他,张肥脑袋一缩:“那你们说,我先走了。”他很乐意学的,但是大王这个笑明显是要捉弄他,他还是快跑吧。
“等等,你来是想做什么?”
张肥这才想起来自己的正事,急忙道:“大王,我听说要让女子来军中,这真的假的,不合适吧?”
原来是这事,韩信知道,还在犹豫,所以只摇了摇头:“事情未定,你不要出去乱说。”
“我当然不会乱说。”张肥赶紧走了,他怕大王再留他教兵法,从小学到大,他真学怕了。现在学到的就可以啦,再学他也学不会了。
韩信也没骗他。韩信是真的觉得,这是可以列入兵法之中的。
历来练兵之法,无非是想方设法教士卒听令用命。就是他曾经定下的军制也只是对士卒粗略教之。而韩武所转述的这些,却是要将士卒当作“士”一样对待。如果能成功的话,不会再出现秦军那样为军功而割下同袍首级的荒谬之事,不会再出现以屠城来让士兵宣泄恐惧与暴戾的举动,也不会因一两个为将者不公就哗变倒戈的军队。
这是世上从没有出现过的军队,韩信觉得是异想天开,但他仍然想试一试。
他学的是兵家之学,兵家的荣耀与追求,无非是为国立下军功,开疆拓土;以及为后世立言,撰写足以传世的兵书。前尘往事的梦境中,他两样都干过,除了不确定能不能传世,也没什么不满足的。
不过他现在觉得不够了,他想要如太公望,如孙武子,做兵家中的一代宗师。
至于张肥来说的女子入军,也不是让女子当兵,而是李虹在东海郡普及教育,其中有几个富贵之家的女眷也出乎了她的意料,竟然对此极有热情。不但自荐下乡作了义务教育的老师,对开设的军事班居然也来报名,学了地图绘制情报汇总等基础课。
学会了,也没就这么算了,真有人提出要去从军。李虹把这事往上一报,同样出乎意料的事发生了。别人都说荒谬,偏偏齐王说:“可。”
韩信,那是对自家阿父遇上仙缘深信不疑的人,是跟着阿父学了天书多年的人。韩武塞给韩川的内容可庞杂了,其中对未来大同社会的描述,自然少不了人与人关系的描绘。尽管真正的平等其实在他那时候也没实现,但看在韩信眼里,那已经是仙界才有的日子了。
人,自然包括女人。所以韩川和韩信都不反对林芦以太后身份替出征的韩信执政,现在也不反对有才华的女子加入军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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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海郡,郯县。
白芜君提着竹篮迈入家门,看见父亲立在庭中等她回来,便屈膝行礼:“阿父。”
白朱点了点头:“嗯。”
他不说话,白芜君就低头不语,也不走动。白朱板着脸叱道:“回来了还不去后面净面换衣?”
白芜君浅浅一笑,应了声是,从父亲身边走过。却又听父亲似是不经意地问:“换了衣服到书房,为父要看你学得如何。”
白芜君面上笑意扩大,声音仍是恭谨:“明白了,阿父。”
越往后走,她脚步越是轻快,与乡间女孩儿学的楚地小调也几乎要哼唱出声。
今天她出门是去乡里教学,回来的路上却被请去县衙,李虹亲自和她们说了件事:她们可以去军中作事了。
文书、后勤……参与文书,或是计算粮草军需,这都是女子也能做的事情。
白芜君是白朱的次女,东海君被韩武所得之后,白朱因为是秦人,家族全在关中,根本不敢为韩氏效力。不过韩武这些年与他相处得不错,还叫他师父,所以也没难为白朱。只是韩家搬到临淄王宫后,原来淮阴县中不能任用的旧人,就被一起带到了郯县看管。
平时生活无碍,但白朱知道有人看管着,他和家人是不能随意乱走的。
当然,知道如今天下形势后,白朱也不想逃跑。他沮丧地认知到,秦国是要完了,最多保住关中吧。他也不甘心正当壮年就要闲置,可若是抛头露面,谁知道关中的家人会不会遭殃。
在这种情绪的驱动下,他也不禁着家人参与到如今齐国的一些事务中去,甚至女儿都被那个李虹叫去教书他也没拦着。
不过也是因为这种颓唐,女儿教书之余又去加入了什么培训班,学了一手绘制地图的绝活,他也是很晚才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