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路带来的这口锅,还是临行前韩信专门送给他的,他必是不能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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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王是个退休的兽医,老金是个退休的老中医。两个人水平都不是调集来的专家组里最高的,但一个年轻时在边疆牧区工作了大半辈子,一个年轻时从赤脚大夫入行,做到当地小有名气的中医,实践经验丰富得一塌糊涂,尤其是在什么都缺的情况下凑合治病(给人和兽)的经验特别丰富。
最后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黑箱,是他俩在一干专家中抽中了帐号,直接投放到长城之外的草原上,靠他们自己谋生去了。
两个老头还挺乐呵,上线时间比江涵还长。用他们的话说,现实里老胳膊老腿的吃饭都快吃不出味道了。老王年轻时在草原上骑着马风里来雪里去,现在年纪大了就腿疼,早早坐上了轮椅。“游戏”里一下给他们整到二十多岁正当壮年,仿生人的身体还特别健康,仿佛回到了年轻的时候,吃嘛嘛香,工作那是充满了干劲。
两个人凭借精湛的医术,一个治牲畜,一个治人,很快在大大小小的部落间打响了名声,从一个部落流浪到另一个部落,自称是燕国人,不愿意受秦国的气,所以流落至此。
韩信一回到蓟县就请曾景来见,曾景把东西一包,夹着就去了。
韩信待他很客气有礼,曾景音把最近的情况汇总报告,然后就道歉:“南越王可能同大王说过,我们这些人只做抚民理财、百工农事,不会对天下大势和军事行动指手划脚。实在不能多说什么。”
韩信知道,所以他完全揣摩不出他们属于百家中的哪一家。说教育,有点像儒家;说重工,像墨家;说重农,像农家;要说不到半月就拿出一套律法来替了秦律,这又像法家;然而不分尊卑,绝非儒生;不涉攻伐,又喜美食美具,就算墨家分了三派,那也不可能变成这种模样;农家……农家也差得远;法家弱民愚民,又与重教化不符。
韩信早放弃想树下翁传下的学派到底是注重什么,也不猜他们是哪派人了,听阿父的话用他们就是。
“阿父确实说过。曾先生,匈奴那边的消息可靠么?”
“可靠。”曾景一笑,“其实传来消息的,也是我们的人。”
他打开自己带来的东西,韩信眼神渐渐定住了。
老王和老金这近十年的时间并不是白给匈奴人和东胡人治病治牲口,他们不但在草原上有了口碑,更是在随着不同部落迁徙的过程中,绘制了详细的地图。
当然,不全是他们自己画的,更多的是看着他们直播画面的专家组的功劳。
地图是带比例尺等高线的现代地图,韩信当年就跟着江涵他们学过,后来也一直没丢下,自然能看得懂。这样详细的地图,让他一时看入了神,半晌才吁了口气,道:“有了地图,我有把握这次就打痛匈奴,使东胡不至于惨败。”
中原战事使他必须保持大部兵力防范其他势力的进攻,东海郡人口本就不多,又临近战乱之地,所以东海兵几乎全部留下。齐地也只调动了少量人马,打算以精兵出塞,袭扰为主。但有了这详尽的地图,他的计划就可以变一变了。
又问曾景送消息回来的人,原来还不是老王和老金,而是他们在匈奴收的徒弟。
来的是个典型的蒙古人种长相,圆脸细眼,脸庞黑红的小姑娘,才十四五岁。她不通礼仪,传她进来后就胡乱行了一礼,盯着韩信等他问话。韩信奇道:“你是匈奴人?”
小姑娘脸颊都鼓起来了,生气地道:“我叫金莉,我是燕人。”
“被掳掠的燕人?”
“我就是燕人!”
小姑娘一口燕国话说得还可以,但她明明是匈奴人却不承认,韩信跟她说了半天才明白,她确实是匈奴人,只是0出身小部落,小时候她的部落被另一个部落吞并,她因为快病死了被丢掉,躺在地上等死。
金友——老金原名金建设,时代感太强,取了个符合这个时代的名字——正好在那个大部落给贵人治病,看她还有救,就求情将捡到身边救活了,离开时也将她带了,收作了徒弟。
金莉那时候才七岁,自己的直系血亲都在部落吞并的杀伐中死了,虽然还有旁系亲属,但他们丢了她不管,小姑娘对他们也没什么感情,就把老金当作了亲人,跟老金学了一口燕国话不说,名字也改了,完全把自己当作了燕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