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许可后,林芦就带回了种子,在淮阴种了一些,自然没法太多。不过韩武也惦记刘季那只斗鸡,撒娇卖痴地要母亲收割之后寄些给刘季,顺便问问斗鸡的事。
刘季为那只可怜的斗鸡已经在韩武那说过一回谎了,等下回信还得说一回谎。棉花和玉米倒是种得不错,他没种在丰邑的家里,而是在泗水亭旁边种下,找了个精通农活的亭卒照顾。所以泗水亭的人都看在眼里,这两样东西,可真是好啊,个个眼巴巴等着攒两年种子后分给他们家也种一种。
刘季打发他们去帮他找人买陶罐。分给朋友的无所谓,能装就行。拿来送礼的要找匠人买上等货,弄得漂亮些。又叫住求盗 :“你给我再找只厉害的鸡,我要跟人斗鸡呢。”
他自己就开始写回信,先写给韩川的,表达感谢之意,告诉他几种作物在沛县的生长情况,以及自己的近况。他回家还得琢磨一下,找点什么作回礼才行。
写给韩信的就开始瞎扯了,说他的斗鸡还是那么威风,不过再过两年就老了,等他有空来沛县,自己应该会换一只斗鸡。
他给淮阴的回信也是这么说的,要是韩信和韩武真来,大不了他就说鸡老死了,圆得过去。
把礼物一一送了,刘季最后去了萧何家里,将匀出来的一小罐桂花酱、一筒霜糖、小罐蜂蜜拿给他,笑道:“怎么样,送我的路费没白搭吧?”
萧何早就从往来公文里知道了百越之地新出的稀罕物,也被他震了震,令人拿蜂蜜去倒水品尝待客,其余都收了起来。他为人谨慎,要是旁人,这么重的礼算得上贿赂了,他是怎么也不肯收的。刘季是他丰邑同乡,两人倒没这个忌讳。
他只是对刘季的关系网感到震惊又不那么震惊。
“你果然与桂林县令相熟至此!”
不然怎么会老远的送来这些礼物。从京城回来之后,刘季就没少在这个事上面吹牛,萧何呢本来信了一半。他确实相信刘季结识了韩川,并且有了一定的交情。有了这样的交情,人家给他寄种子过来也不奇怪,毕竟就是人家忘了,刘季也会写信过去保持联系。但两人有没有刘季吹得那么熟就要打个问号了。
直到现在,人都在桂林了,特意送这样贵重的特产过来,萧何才相信刘季真不是吹牛啊。
他消息灵通,知道桂林县如今的霜糖引得商贾不远千里而去,只要能换到霜糖回来,都是稳赚不赔。私下里,他还帮一个相熟的商贾联络过乡间大户买粮,从对方口中得知不少当地故事。只是他口紧,便是对刘季都没多说过什么。
刘季摊开手作无奈状:“谁让我人缘好呢。”
萧何才是真无奈,刘季这个人吧,要说他爱说大话呢,他往往说的还真能做到;要说他脚踏实地吧,萧何又觉得这话说得让自己亏心,只能啜一口蜜水岔开话题:“桂林县令也果然身负绝技。今年天时不好,麦收不足,稻也长得不好,好在蔷夫让县中各处补种夏薯,再有南瓜混着饭吃,也能吃个半饱。如今县中米价接近千钱,但也与黔首无碍。”说着他有些神往,“若是他能到沛县来……”
哎哟可别,刘季自从有了那际遇,已经发现了,除了韩川这个人带来的变化之外,大事都是不变的。秦国迟早毁在二世手上,到时候造反,要是韩川在沛县,那要怎么处置?现在就是县令了,到沛县至少也要做县令吧。
他记得的故事里是县令也想起事,奈何在沛县不如他经营得当,反而被拥护他的人给杀了。换成韩川……就韩川的人望,弄不好沛公就要换人来当了。要是韩川再把韩信带着……咝,刘季顿时觉得牙疼。
这回轮到他赶紧打岔了:“哈哈,不错,虽说米价飞涨,但闾左人家横竖是吃不起,也不去买了,拿红薯混肚子就行。若是往年,这米价何止近千,非得一千六七百钱不可。”
萧何长于政务,也早就算出来这个可能,连连点头。米价对他这种人家影响其实也不大,自家田里的粮就够吃了。穷的人家直接混着南瓜红薯吃,熬到下季收成出来。
所以米价虽贵,市面上却还安稳,不像往年,县尉以下都警戒起来,刘季哪还能偷懒去喝酒,天天得带着亭卒巡视,防着有人盗抢作乱。
“不过我们这里是亏得你有眼光,早早就说服县令托了关系去淮阴学起来,又弄来了良种。我去咸阳,又从咸阳回来,一路上见到的地方,还有许多没种上红薯,更不要说稻麦良种了。堆肥弄得也不行,地力不足,种两季还不如种一季,要不就得休耕一年。一直到入了关中,才见到跟泗水郡差不多的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