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宁不见兔子不撒鹰:“那要是他们不同意呢?”
“不同意我来补贴你!”临门一脚,赵宇飞万万不会让这点钱成为障碍。
桑宁满意了。
她走到已经愣住的桑原远面前,问他要了张纸,刷刷刷几笔写完,递给赵宇飞:“赵先生签字,我就答应按你要求绣。”
赵宇飞的视线落到纸上。
条款很简单,赵宇飞,空着个身份证号栏,承诺桑宁以下条件。
她把三个条件一字不落地列上,最后给他留了签字的地方。
赵宇飞叱咤商场多年,向来只有他给别人设条件,还从未被人按着签字保证的。
他又看了一眼绣架上栩栩如生的菊花,掏出胸口的钢笔,拧开笔帽签了上去。
“唰”一声,他递给桑宁。
然而桑宁抬起一根手指摇了摇:“您再盖个章。”
倒是懂得不少!
都到这一步了,赵宇飞乖乖掏出印章按下。
桑宁终于点头:“可以了,您可以提具体要求了。”她看了一眼绣架,底下还有绣布可以替换,她当场就能画完底稿带走。
至于见多识广的顾喆和姜天阳,看完这峰回路转的几个回合,已经一脸呆滞。
谁能想到,堂堂赵宇飞能被一个二十啷当岁的年轻姑娘威胁?
谁能想到,堂堂赵宇飞能一而再再而三地退让,除了给钱还要连带照顾乙方的其他生意?
活久了果然什么都能见。
桑原远就更呆了。
一会儿的功夫,电吹风订单有了,写字楼厂房的建造成本下降了三成。
而这些居然都是闺女带来的。
他那每天吃零食喝茶打游戏顺便蹭百家饭的闺女。
三个男人各自呆滞。
赵宇飞仿佛忘了还有他们的存在,把桑宁带到了隔壁一个套房门前。
“这里是我母亲生前住的套房。”赵宇飞很高,桑宁站在他身后,看不清他此时脸上的表情,但低沉的声音听来让人觉得莫名伤感。
推开房门,起居室的一角放着两只绣架,上面还有没绣完的花猫扑蝶图。
出乎意料的是,整个套房看起来十分朴素,和隔壁那个奢华的会客室完全不同。
赵宇飞将桑宁带到一面墙前,那里挂着个相框,里面有一张已经斑驳的照片。
穿着斜襟袄裙的盘发女人,身边依偎这一个笑容腼腆的小男孩。
“这位就是我母亲。”赵宇飞摘下相框,用他身上昂贵的丝毛外套的袖口轻轻擦拭。
整间屋子应该每天都有人打扫,纤尘不染,但赵宇飞依然用袖口擦了擦相框玻璃,仿佛想让这历经过岁月沧桑的照片,重新焕发鲜明的色彩。
赵宇飞说:“我想让桑宁小姐你用绣线重新把我母亲的样子绣出来。”
桑宁抬头,看到墙面高处挂着这幅照片的书画复刻作品,工笔画栩栩如生,细节生动,一看即知出自大师之手。
再一注意,不远处的绣架旁,摆着一件黄玉雕塑,赫然也是同一个画面。
他在收集各种艺术作品,重现这唯一的一张母子合影。
桑宁心里微微一动,直接问:“您已经有了好几样复刻品,为什么还要绣品?”
赵宇飞用难得柔和的语气说:“因为家母是绣娘,我便是她一针一线养大的。”
他愿意不惜一切代价用母亲最喜爱的绣品,留住她最动人的时光。
原来如此,怪不得他一直在收各种绣品,连会客室都摆着绣架。
桑宁动了恻隐之心:“好,我可以画了。”
赵宇飞将相框捧在手上,给桑宁引路。
然而桑宁顿足说:“相框放回去吧,我不用。老照片保存不容易,被光照了毁得更快。”
赵宇飞前几次找大师来复刻作品,不光要把照片请出,甚至还翻拍后交给他们带回。
这个年轻的姑娘居然不用?
桑宁一眼瞥到卧房门口挂着的一束头发,便问:“这是?”
“苏南绣娘年纪大了之后一般都会给子女留一束头发,讨个巧手的意头。”赵宇飞解释。
“那我能拿一根么?”
赵宇飞看着那束已经失去光泽的头发,点头说好。
桑宁回到会客室,就站在绣架前,动作生疏地把绣布换下,再拿出新的绣布准备换上。
赵宇飞见她动作生疏,主动帮忙替换绣布。
然而一旦拿起碳条,桑宁就进入浑然忘我的状态。
只见她运笔如飞,很快就将刚才看到的照片上的人物形象,仿佛复制粘贴一样把画面从闹钟复刻到了绣布上。
她收笔抬头:“剩下的三天后交成品,希望我们刚刚签的其他条件也能在三天后准备好,一手交绣品,一手交合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