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琼华抬头指使道:“宋暮雨,你去把炉子生了!”
她简单地说了一下生炉子的步骤,便往她带来的工具袋努了努嘴。
宋暮雨后退了一步,啊了一声:“我怎么可能会生炉子?!你疯了!”
“谁天生就会啦?人生下来连饭都不会吃,宋老师你要不生炉子,待会儿你有本事可别吃!”林琼华凶巴巴说。
她说到做到,揪着宋暮雨坐下来生炉子,可被炭火呛出眼泪也没生起来。
须弥山下这个湖泊里的鱼很肥,但长不大,桑宁捉的鱼个头大小都相差无几,正好可以穿到烤叉上。
反而是桑宁,擦干了手之后把炉子接过来摆弄。
不一会儿炭燃起,火生了起来。
宋暮雨站在一旁略觉尴尬,往旁边小树林张望了一番,终于想到了一个体现存在感的好提议:“我们去里面烤不好么?那里阴凉啊!”
桑宁叹气:“你想过没有,万一把里面烧起来怎么办?这里也很阴凉。来,你坐下烤,”
不知不觉间,宋暮雨坐在了炉子边:“我哪会……”
她刚开口,林琼华连珠炮般:
“不会就学!谁还是天生就会的了?”
“该翻面了!”
“翻面!”
提醒了几次之后,宋暮雨俨然对烤多久翻一次面已经掌握得很熟练。
终于,第一批鱼烤好。
浓郁的烤料带来风味和色泽,混合着动物油脂融化发出滋滋作响的声音,在这须弥山的小小湖边,散发出了铜湾区第一串的霸道香气。
躲在不远处的几个保镖,不争气地各自咽了咽口水。
野外烤鱼,吃的就是一个原生态。
桑宁和林琼华拿起烤串就往嘴边塞。
“等等!”宋暮雨喊停。
林琼华没好气:“宋老师又要干嘛?鱼凉了会腥啊!”
宋暮雨露出了罕见的别扭的神情:“我想拿相机拍下来,毕竟……”
这可是她第一次亲手烤的鱼!
“嗐,我当什么事呢,我先丑话说前面啊,你去拿相机就保不住这条鱼了,吃完还急着烤下一批呢!”林琼华才不管她,一口咬下去。
“哦。”宋暮雨乖乖停下了脚步,拿起烤串舔了舔鱼,眼神一亮,“好吃!”
在没有争议的美味面前,人人臣服。
林琼华虽然依然没好气,但语气之间多了友好的提醒:“小心鱼刺!”
宋暮雨烤鱼的时候动作生疏,而表情则从先前的嫌弃渐渐到投入,做不了假。
即便对她成见再深,林琼华也迟钝地想,这大小姐其实挺孤独的吧?一眼看得出来,她从来没这么跟朋友玩过。
宋暮雨同样心里涌动着同样的情绪。
在靖西大学上学时,计算机学院女生本来就少,她们两个样貌出众,各自是不同专业下炙手可热的院花候选人。
谁也看不上对方。
女生之间的较量,往往在须臾之间,细节之中。
或许是某一天擦肩而过时,各自穿了同色的衣服,暗暗较劲着谁更能穿出它的好来。
或许是同一个老师指导的作业,三言两语之间也要比个高下之分。
宋暮雨自认从小接受最好的教育,举手投足之间都是名媛风范,加上她家在京市颇有底蕴,当然从没把只是林琼华放在眼里。
但偶尔会羡慕,林琼华比她外放,比她敢说。
明明都喜欢段知遇,可林琼华偏就能主动贴上去,跟他说上两句。
自己呢?端着个架子只敢谈公事和学习的时候靠近。
时至此刻,宋暮雨忽然能够坦然承认一点,林琼华敢说敢做,比她坦荡热烈。
哪像自己,喜欢段知遇也要在心里罗列出清晰的SWOT表。
说来好笑,当宋爸发现她不愿意去相亲,需要据理力争的时候,她便是拿着那张表给他看:“他跟爸爸一样的强大。”
但不像爸爸对妈妈那样绝情。
一时之间,宋暮雨心里百转千回:“谢谢。”于口气明显软化下来。
桑宁吃完一条鱼,把剔得干干净净的鱼骨头收在一起。
“这鱼鱼刺多,肉又不算多嫩,我去找找别的鱼。”桑宁沿着湖边走远一些,才又撩起裤脚管和袖子。
不远处的密林里,窸窸窣窣的声音再度跟上。
桑宁走远后,林琼华放下叉子,语重心长地说:“宋暮雨,别再追段知遇了行么?他真的结婚了,他也真的爱桑宁。”
这话让宋暮雨觉得呼吸都仿佛停顿下来:“不,他们只是形式婚姻,桑宁并不爱他。我……我只是想等一个机会。”
“我在段总的公司上班,我比你看得清楚。或许桑宁自己迟钝还没动心,但段总的心思我看得很清楚,他很爱桑宁。”林琼华喝了口水去掉口中的味道,“你的条件这么好,何苦去等一个不会爱你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