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无办法之际,江之舟传授给他的三句箴言又浮现在脑海中——
让她心软,让她怜惜,让她突破原则。
段知遇沉默许久,终于顺着江之舟的思路想了个招。
第二天一早,他敲响了桑宁的房门。
敲门声断断续续,她终于打着哈欠打开门后,段知遇一脸病容等在门外。
“桑宁,我好像病了。”
段知遇的脸色苍白,偏偏颧骨上有着一层不正常的潮红,双眼下乌青一片,胡子乱蓬蓬长了一茬出来。
桑宁用手背贴住他额头,嘶了一声收回来:“你发高烧了!你等着,我打电话叫救护车。”
体温39.1度,必须送到医院去。
“不行。”他用力地咬字,“今天还有个重要的传真要发过来,Oliver那边有重要进展等我的反馈,我必须在家里!”
这要命的分寸感,已经掏空了段知遇所有的知识储备。
桑宁脑中飞速查找应对这种情况的家庭治疗方法。
男主拼命赚钱固然好,可这样子病得不轻,不会猝死吗?
“相信我,我真的没事,睡一觉就好了。”他欲言又止。
或许是生病带来的脆弱感,那眼神让人想起没人要的小狗。
段知遇努力回忆着他所看不多的那些悲惨的童话人物,海的女儿,卖火柴的小女孩。
“也别惊动爸,你能帮我烧点热水喝么?”段知遇抓着门框的手发白,仿佛强撑着不让自己倒下。
“好好好,先回去躺着。”桑宁把他扶回房间安顿他躺下,然后下楼烧开水,翻冰箱里的药。
好巧不巧的,今天阿姨请假,她只能自己烧。
等开水晾温,桑宁推开段知遇的门。
只见他躺在床上,眉头还紧紧皱着,仿佛睡梦之中还在操心着什么。
桑宁试了试他额头,还是烫得吓人。
她还能怎么办?
只能把他从床上扶起来,让他靠着自己就着那杯水吃下了退烧药。
这么高的烧不是开玩笑的,很容易脱水。
正要把他放下,段知遇唇间逸出了一句破碎的乡音。
桑宁凝神才听明白,他在用归宁话喊痛:“妈,痛。”
桑宁很少生病,即便在副本里做任务的时候受了伤,也是默默一个人解决。
因为有太多人等着她,依靠她。
她没有脆弱的机会。
【他也一样吧?从小到大都得靠自己。可怜的小孩。】
这一刻,桑宁忽然达成了理解。
“痛。”他又哼了一声。
然后像找到树干的藤蔓一样,他滚烫的双手抓住了桑宁的手,脸颊飞快地贴了上去。
桑宁的体温比寻常人略低。
段知遇贴上去之后发出了舒服的喟叹声,手抓得更紧了。
与此同时,望遇公司的办公室。
林琼华熟门熟路地推门进来,看了一圈稀奇地问:“咦,段总呢?”
她现在喊段总喊得极为自然顺溜。
江之舟面带玩味而困惑的表情:“昨天晚上发了个传真到办公室,说他今天请病假,让我们有事别找他,发传真就行。”
他嘶了一声,“我寻思,有事别找他,到底什么意思?”
段知遇生病了。
林琼华一急:“那要是桑宁回来,谁去接?”
“女人的心海底针呐。”江之舟感叹,“她昨天就回了,段知遇嘚嘚地打扮一新去接的——等等!”
桑宁回来,段知遇风骚接机,段知遇病假……
???
他悟了!
江之舟神秘一笑:“得了,哥们儿懂了。”
“神经!”林琼华转身就走,“那我明天来,我妈做了特别好吃的鸡蛋糕给桑宁。”
段知遇昏昏沉沉地醒过来,朦胧视野中,桑宁倚靠在他床头,正单手操作着掌机玩怎么也玩不腻的俄罗斯方块。
“桑……宁……”
他发出像破锣一样难听的声音。
桑宁正要发作,却听他一边咳嗽一边问:“那几张图纸怎么样?需要改吗?”
工作狂能不能给普通人一点活路?
已经到嗓子眼的话,被桑宁自责地咽了回去,她垂目看着自己的手机:“不用改。我得去想办法准备午饭了。”
顺着她的视线,段知遇看到自己的手紧紧握着她的手。
“对不起,我把你握疼了吧?”
虽然这么说,但他依然没松开手。
桑宁终于绷不住,脸上漫起一层红晕:“你松开手!”
还没哪个副本角色这样抓过她的手呢!
他睡着了还会十指紧扣!
没有阿姨,也不能去隔壁让老爸做,桑宁勉为其难开锅煮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