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懂什么?每个吹风机和影碟机的利润有多少?知不知道成品之前报废了多少样品?那不是成本啊?还有你们请客户吃吃喝喝那些钱,你以为是天上掉下来的?”
看着自家老公认怂的样子,两人无不觉得痛快。
怼完之后,她们又循循善诱继续教育:“咱们不能用打工的心态,桑总说了,大家都有股份,等公司以后做大做好了,躺着赚钱!所以能不能别这么目光短浅?!”
尤其是刘雪娥,她怎么都想不到,几个月前还用“头发长见识短”来骂她的丈夫,被她训了之后居然一个字都不敢顶,还小心翼翼地给她倒水让她消气。
发完年终奖,丽宁公司开始进入年前的冲刺期,几个跑业务的全部脚不沾地在外面跑,但刘雪娥反而闲了下来。
她按照桑原远的想法和目标,把新一年的业务目标拆分到了每个业务经理身上,便算是忙完了年前的工作。
听着办公室消停下来,村支书和村长上门了。
“是不是最近忙完了?”他们对着桑原远问,视线却关注着刘雪娥。
桑原远忙不迭请他们两人坐下倒了茶,这才说:“还行,托二位的福,年前的活儿都安排好了。”
他所有的业务都离不开村里的支持,对两位村干部一直敬重有加。
村长率先开口说:“你是我们村最有出息的,我们找你有事就直说了。村里年轻人就业情况一般,这个你也知道,所以呢,想着要是你发展得好,招人的话能不能考虑还是从村里找?另外,外面都传我们联西村绒绣现在水涨船高,可……”
他看了一眼村支书,叹了口气说,“只有咱们自己知道,除了宁宁那手活出了名,可咱们村其他人的手艺,那就是不行嘛!所以想能不能让雪娥把绒绣培训给重新做起来?这样,村里的女同志也能多一份收入。所以,想跟你商量商量……”
这话他个人一点也不想说,但作为村长,他非说不可。
桑原远看着表情尴尬的两人,爽朗一笑:“你俩不用为难,我已经让阿莉开始物色咱们村的年轻人了,刚开始要的人并不多,慢慢再加。至于绒绣的培训,雪娥这里时间能安排就行,我这里始终有她一份收入!”
两人心里的石头落地。
村支书老神在在地端起茶来喝了一口,说:“我就说,老桑一定没问题的!”
于是,刘雪娥重操旧业,再一次开始教授绒绣。
这一回由村委会出面,没挤在她家天井,而是转移到了村委会宽敞的大会议室里。
看了一下来的人多数是新面孔,刘雪娥便从绷绣架开始教。
就像她婆婆说的那样,她虽然绣的东西一板一眼没什么特别,但基本功极其扎实,眼光也毒,教人再好不过。
但大部分人没有桑宁的才华,却有她好逸恶劳的毛病。
光这么简单的一步,她一个个检查下来,还是有不少做得不行的。
她便一步一步再次拆解,教了又教。
很快,台下就有了抱怨声:
“不会吧,只是绷个绣架,这有什么好多学的?”
“就是,快点开始教绣花吧,我们是来学绣花的!”
“我还以为会见到那个绣出十万块绣品的桑家女,没想到是浪费时间!”
“……”
台下的声音越来越嘈杂,刘雪娥看着她们手里绷得乱七八糟的绣布,一时说不出话来。
她知道肯定会遇到困难和失望,但没想到这么快。
众人见她不说话,便有人起身想走的:“算了算了,我还是回家找我奶奶问问怎么绣。”
相似的场景刘雪娥不是第一次见。
那些人客客气气来,但发现所谓的针法不过这么几种,便一脸轻慢。
脑袋里嗡嗡的,她忽然想起了桑宁随口说过的一句话,爱干不干,谁也没求谁,免费的东西就是不落好。
刘雪娥一口气抻着咽不下去。
她冷下脸,指着大礼堂的门口说:“不想学的请出去,下次也别来了。不管你们信不信,绒绣没什么奥秘,只要踏踏实实把基本功学透了,自然能绣出漂亮的东西,你们不都冲着宁宁来吗?我告诉你们,人家能绣出十万块一幅的绣品,靠的不是基本功,靠的是脑子,可人家这么好的脑子,比你们谦虚认真得多!今天这节课免费,但以后要上课,麻烦交钱!”
往常,刘雪娥婆媳总是无怨无悔地充当着村民的咨询对象,别人来问,便无私地教,从没想过这样无私反而得不到珍惜和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