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跟班主任请假了,不耽误学习。”林然拉开书包拉链,从里面拿出模拟试卷放在小桌子上,无论表姑说什么,他也没有要回去的念头。
“哎,你这孩子......”这一周林然每晚都陪着,她看着心里也难受,再回想前几天林湖一家的嘴脸,更是没忍住偷偷红了眼眶。
和老头子最亲的二儿子林湖一家只在住院的第一天来看望过,之后便不闻不问,不过还好医生只说是基础疾病,老人家也没检查出什么,李圆蕙才放下心来。
“表姑,你回去吧。”林然拿着棉签给林起岿干涸的嘴唇沾水,他阿爷平时觉少,生病了却闭着眼睛躺了一天。
相比前几天的情况,其实人已经好了许多,医生也说明天可以出院。
“晚点你表姑丈跟你替班,别担心,明天你放学,你阿爷肯定在家里等着你。”李圆蕙劝不动林然,只好给他嘱托了些事情,才收拾了东西离开病房。
林然守在病床前,观察了一会林起岿的状态,见爷爷安安稳稳地睡着,他才拿过试卷慢慢地写起来。
刚做完半面试卷,口袋里的手机响起。
林长渝给他打了一个视频通话,他接起视频:“哥。”
“阿爷怎么样?”林长渝似乎刚刚下班到家,客厅的灯光在接通几秒后才被他“啪”地打开。
手机画面里,林长渝正在把西装外套挂在一旁的置衣架上。
他把摄像头调转,说:“阿爷还行,明天出院。”
林长渝点点头:“让我看看你状态。”
林然又把镜头对准自己,嘴唇嗫嚅:“瞎操心。”
视频通话那边的林长渝确认了林然情绪尚处于平稳,才转移话题:“二叔他们来看过爷爷吗?”
“第一天来过。”林然如实回答。
“后面都没去了?”林长渝虽这么问着,但脸上并没有惊讶,仿佛他早预料到一样,“他最近向我打听A市的落户政策,估计是没胆跟爸提。”
林然皱眉,只觉得奇怪:“他们家要在A市落户?为什么?”
确实很奇怪,之前还在让爷爷赶紧立嘱,现在又研究A市的落户政策,不知道他们又打什么主意。林然戴上耳机,走到角落里听着电话,他直觉二叔家没安什么好心。
林长渝也这么想,所以和林然多说了两句。
“你知道的吧,二叔一直是个游手好闲的人,爷爷持有爸公司的一部分股份,之前把5%的股权给了他,也算是给他的结婚礼金,除了这个,他还有一些信托基金,林湖一直靠着这点红利生活,但我们平时也会给他打款,倒不至于让他们家过不下去。”林长渝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
“二婶怀孕之后,林湖仗着那点钱出过轨,但被人捞了一笔,现在还欠多少不清楚,不过爷爷又不是没管他......这事说起来也很复杂,之后二叔跟爷爷吵架,这才被赶出了房子。”
“后来二叔的新房子我们帮他付了首付,他们才搬了进去住着。现在看来,可能是因为他们小孩准备上小学了,想要爷爷住的那栋房子,卖了变现过来A市发展。”林长渝把自己的猜测说了个大概。
林然这会才想起来,为什么他刚来S市的时候他二婶是那样一副嘴脸,原来她也和钟秋凝一样,是婚姻里的受害者,天生看不惯他这个私生的。
现在她把林然当假想敌,为她自己的那对看起来不太聪明的双胞胎儿子谋划利益,原本信誓旦旦能够拿下那栋房子的继承权,被林然的突然到来而打破了一切,所以她和林湖不得不步步紧逼。
林然“哦”了一声:“原来是这样啊。”
原来是这样啊,可是本该这样吗?
他捏着手机,回头看了眼病床上有些佝偻的爷爷,爷爷入睡前还保持着非常端正的睡姿,可以看出老人家年轻时也颇有一些风骨。
他又想到在他小时候就去世的奶奶,他没见过几次奶奶,但他记得没了奶奶的一年里,林起岿迅速地衰老,头发斑白,平时和附近小老头们打趣说要去染黑头发,追赶追赶年轻人的潮流,在那之后再也没提过,也没去过。
可是到老了,林起岿没要求他们尽孝,他们也就真的能罔顾亲情,连过来看望一眼,可能心里都打着算盘:老头子什么时候死,遗嘱立了没有,立的什么样的,我能分到多少遗产?
“其实二叔家之前有存款的,也买了房子,但是他又不懂投资,没几年都挥霍进去了。”林长渝回忆了一下,补充道。
“确实有够傻嘚的。”林然实在没忍住嘲讽一句。
这么小半年,他也算对林湖和王雁君的行为有所了解,二叔家看他还是个学生仔,所以把生活上的憋屈、不甘和怨恨全都撒在了他这里,不过多亏林海的所作所为,他对这些亲戚倒也没有很惊讶,就是不知道会不会影响爷爷。